如今得知自己也有可能染病,心下却觉得松快了许多。染就染了,治不好横竖不过一死,如果他们俩能死到一处,岂不值得那一句此生无憾 。
看着冯春脸上如临大敌般紧张严肃,又残余几分嗔怪羞涩的神情,裴敏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怕什么,反正刚才亲都已经亲了……”
“公子,这非同儿戏!”
冯春依旧愤愤,他指了指桌上空了的药碗,又指了指裴敏知,意思是让他赶紧喝药。
“不怕,若是当真染上了,我还能跟你做个伴儿……”
冯春急得伸手堵住了裴敏知的嘴。
因发热而滚烫的掌心,熨帖着他柔软的唇,一时什么都说不出了。
“公子,我不要你出事,你答应好的,要带我回家。”
冯春格外坚持,一反从前对裴敏知言听计从的模样。此时捂着他的嘴不愿松开,腾不出手手来比划,就用唇语一字一顿地诉说,喘息声越来越短促了。
“公子,去喝药!”
“好好好。”
裴敏知不忍见他在虚弱不堪中苦苦坚持,忙起身到外间又倒了一碗药,端至冯春面前乖乖仰头喝下。
药不多了,裴敏知狠狠心把难言的焦虑一并吞进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表露。
“这回放心了吧?”
冯春闭了闭眼,睫毛颤了颤,却没有再睁开。
裴敏知心知他是累极了。深深地看了他两眼,没再言语,直接翻身上床,将人搂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冯春勉力掀开眼皮,不堪一握的腰肢在他身边不安地扭了扭,似是仍惦记着同他保持距离。
裴敏知反而将人搂得更紧了,手臂匝着他后背凸起的骨骼,下巴抵住他头顶。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们呼吸纠缠,心跳一个赛一个的剧烈。
“小春儿,乖,让公子抱抱,我好想你。”
裴敏知凑近冯春的左耳,嗓音沉沉地呢喃。
冯春安静了。
他的双耳嗡嗡作响,头脑昏沉,明明什么都听不真切,唯独这一句,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糅合了柔软的力道,穿透混沌的耳道,翩翩坠落在他的心底,蒙蔽已久的世界瞬间清明起来。一星半点的光亮透进来,就足以照亮他的整个世界。
“这样舒服么?”
冯春缩在他怀里乖乖点了点头。
裴敏知没想到小春儿竟然能听到了,脸上惊喜乍现,一手搂紧怀里的人,一手轻抚他消瘦的脊背。
“睡吧,今后的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都有我陪着你。”
冯春眼角擒着泪光,昏昏睡去。
*
裴敏知维持这样亲密的姿势在黑夜里坚持了很久,感受着怀里人灼热的体温逐渐褪去才终于放心地闭了眼,松了手劲儿,一并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冯春最先醒了,睁眼就发现自己与久别重逢的公子正以最亲昵的姿势相拥而眠。被人长时间牢牢圈住的身体有些僵硬,还带着高烧过后的酸痛与多日昏迷不醒的虚弱无力。尽管如此,他还是舍不得惊动裴敏知。
他的公子在熟睡中仍旧不安地蹙着眉头。
冯春睁大眼睛,细细地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