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又接着比画道:
“公子,我们回去给念安一个惊喜不好吗?为何要煞费苦心地托信给他?”
将他方才从被窝里挣出的缝隙用被子填满,裴敏知才沉声回答道:
“快入冬了,我让他提前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免得我们回去之后没处落脚。”
“嗯,公子一向如此细心。还有呢?”
“还有?呵,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还有就是小酌的事。”
裴敏知沉吟了片刻,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提前知会念安一声比较妥当。”
其实不必多说什么,冯春也明白裴敏知的苦心和言外之意。可既然公子愿意同他倾诉,他便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你是怎么同他说的?”
“我只说成小酌是一个特别的孩子,希望念安能好生待他。
小酌说过,想把自己的事情亲口告诉念安。
以后的事情,就看他们两个自己慢慢磨合吧。”
“嗯,还是我的夫君办事妥当。
这样也好,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我替小酌谢谢你……”
冯春纤细的手指渐渐垂了下去,呼吸绵长,在温热的怀抱里睡得鼻尖红扑扑的。
他睡着了。
裴敏知在昏暗中岿然不动,直到感觉冯春睡得更熟了些,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他走进沐浴的屋子,借着微凉的水,用了半晌时间才将浑身的燥热冷却下去。
*
一行人一路向东,马不停蹄地又走了两日,仍是没能赶超冬天的脚步。
这天夜里,气温骤降,三人从客栈甫一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夜过后,万树白头,大地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色彩。极目远眺,仅余一片苍苍茫茫的纯白。连天空也在这无边无际的莹白的映衬下黯然失色,灰蒙蒙的,略显阴沉。
冯春伸手接了几片仍在零星坠落的雪花,手心里那微不足道的几点冰凉,就令他那一双温柔眼睛多添了许多动人的笑意。
“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成小酌也怔愣了片刻方才惊呼出声。
对于江南地区来说,刚一入冬就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实属罕见。
裴敏知将那件靓蓝色银丝滚边的白狐狸毛大氅从包袱中取出来,披在冯春的身上。
极为蓬松柔软的狐狸毛,簇拥着他眉目如画的秀美脸庞,仙气十足。单薄的身形在精致厚实的大氅包裹下丝毫不显得臃肿,给本就清俊出尘的他平添了几分贵气。濯濯如春柳一般,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公子,我不要紧,还是给小酌穿吧。”
冯春刚想挣动,就被裴敏知面对面拉至身前。
他微微低垂着头,仔细帮冯春将领口处的带子系好了。
“披着吧,你身体弱,小心着凉。”
“是啊,小春儿哥,我穿了哥给我买的冬衣,可厚实了,用不上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