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涩侍君 戏文 2037 字 10个月前

元铭体热已退下,他抖了抖官袍,与翰林院的同僚们一同前往文华殿。

“又是什么事?”陈大学士打了个哈欠,“昨日才在上书房议事到子时,陛下真是好精神。”

“什么事都有,督察院那帮人,又开始了。”

元铭暗暗震惊。早上天不亮就上朝,夜里又议到子时?!幸亏自己只是个小翰林,要不然真要死。

“浙党楚党又在你死我活,陛下也头疼得紧。”

陈大学士当即笑道:“那是,我每次一回翰林院,只觉得清风徐徐来呀。”

元铭只听不说话,无意中往北面瞅了瞅,只见一队仪仗,拿扇的,举黄盖伞的,皆是匆忙而过。

道路旁的宫女内侍,纷纷肃然下跪行礼,继而疾着小步子避行。

“北面是圣驾!快,赶到他们前边儿!”陈大学士催促了两声。

元铭一行还未进入文华殿,只听里面已是人声鼎沸。元铭不由蹙起了眉头,暗叹:凶煞。

刚进去站定,还没瞧见老爹在哪儿,只听官员们纷纷静了下来,开始归队站好。

元铭不自觉往殿上看过去,只见赵铉从西侧而入,玄袍玉带,很是庄肃。

他阔步迈上金阶,撩袍坐得笔挺,目不斜视。继而在上面朗声道:“众卿免繁礼,奏事。务必简明扼要。”

这熟悉的声线回响在文华殿中,元铭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颤动,心情转而复杂起来。只举着笏板,在暗中打量赵铉。

而赵铉的鹰目之中,此时分明没有他这从六品小翰林。

国库空虚,赵铉先叫了户部左侍郎出来答话,户部左侍郎支支吾吾,支吾到最后,便推说地方上收税能力不行,收不上来钱,所以,中央也没钱。

赵铉语气明显的不悦了,但也没有发作什么。又接连点了刑部与督察院,对先帝在时的党争冤狱问了几句。

未几,浙党楚党纷纷出来跳脚,参劾了吏部两句,说吏部用人不察。

元秉先也不是吃素的,他一抖袍袖,泰然道:“老夫用人,唯任贤耳。万望慎言。”

一句话,塞的文华殿突兀地静下来。

老爹硬气,那就儿子开刀吧。楚党骨干,礼部右侍郎冷笑一声,举着笏板出来。

他往元铭那处侧了侧身,讽道:“元编修,你修史不顾实际,篡而改之,过度修饰「六俊」。莫不是借此来谄媚陛下?”

这话元铭就笑了。我是谄媚了,但也是用我这皮囊,不是在这件事上!

元铭年纪不大,却也算半根老油条。他略一思索,举着笏,轻笑了一声,出列道:“彼时先帝病笃,「六俊」实为冲喜之举,何来「过度修饰」一说?”

这锅自然不能让皇帝背上,尽管就是皇帝说的。

皇帝说病了,那就是病入膏肓。皇帝说你病好了,你哪怕快死了,也要给他坐起来。

陈侍郎奸猾一笑:“敢问先帝是何病症,病笃却也能卧榻十年?”

元铭又往前走两步,微微摇头,故作困扰:“元某愚钝,不通医理。侍郎大人若是感兴趣,大可移步太医院再叙。”

为了防止陈侍郎继续跳脚,元铭又耍了个滑,朗声道:“若非病笃,先帝又怎会十年上不得朝?”

这句话一出来,底下纷纷交换眼神了。

大家都晓得先帝就是沉溺美色,才不上朝。但人家儿子在上面坐着,大不敬的话只能憋在心里,谁也不敢说出来。

元铭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看来诸位大人,都认可元某的判断。对先帝「病笃冲喜」一事,诸位可还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