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啊。”
韩砀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到了前院,见到沈和璧吃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沈和璧一躬到地,撩袍直接跪在了地上:“谢韩公救和璧一命,若韩公有用得着和璧的地方,和璧愿肝脑涂地以报之。”
韩砀赶紧伸手相扶,待两人入书房坐定后细细相谈,韩砀这才知道前因后果。沈和璧也有些惊讶韩砀竟不知道此事。
韩砀略一思忖:“此事并非我之功,你若要谢应该谢另一个人。”
“是谁?”
“吴国公吴珣。”韩砀顿了顿又道,“也就是准太子妃。”
沈和璧愣住了,虽然他听说了一些消息,可那会儿身陷囹囵根本无暇深思这些事情,所以太子妃竟……真是男的?
沈和璧是江南人士,江南秦楼楚馆林立,自然也有小倌馆,所以在见到吴珣之前沈和璧一直以为吴珣不说貌若女子,至少也是秀丽娇俏的模样。万万没想到这位当街从人群上腾身掠过一把揪住小偷的肤色偏深的青年会是传说中的太子妃。
“国公爷果真是武林高手。”
吴珣刚将钱袋还给面前的老人家,闻言一转头微怔,拱了拱手:“韩公过誉了。”
韩砀捋了捋胡子,介绍道:“国公爷,这位就是沈和璧。”
“原来沈公子已经得释。”吴珣仿若刚刚得知。
沈和璧和韩砀都一愣神,韩砀忍不住问道:“国公不知道?”
吴珣很是诚恳地摇了摇头,笑道:“久闻沈公子才名,既如今已经平安无事,还盼着沈公子来日高中以造福社稷百姓。”
沈和璧连忙拱手:“才名皆不过浮云,沈某自当潜心读书,若来日能得一官半职定当为百姓谋福祉。”
寒暄几句后吴珣便告辞回宫了,沈和璧望着吴珣矫健轻快的背影有些出神。韩砀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失笑道:“是不是和你想象中很不一样?”
“嗯。”沈和璧颔首,“岂止是不一样,感觉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是啊。”韩砀叹息了一声,“我始终觉得他不属于朝堂,他属于江湖,属于武林。”属于那片自由的天地间。
“但他却比绝大部分人适合朝堂。”沈和璧眼中染上了笑意与希冀,驱散了那一片沉寂,“有这样的人在,至少未来的朝堂不会如从前那般。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说罢将手背在身后,“有此浩然气,哪里便都是武林。”
沈和璧一直奇怪于与吴珣第一面他不作伪的诧异,也一直好奇这样坦荡的人真的会在没有见过自己的情况下便为自己求情吗?这个谜团在新皇登基加开恩科后他考中状元面君时才终于明白了一二。
那个身着明黄的年轻君主虽然气势凌人,但沈和璧还是在他身上看见了几年前那个少年的影子。那个跟着大理寺卿破了自己冤案的少年,在得知自己被邱晁所迫后与绝大部分认为自己应当以死明志已保全气节的人不同,那个少年很认真地说道:“你若活着还有可能看见邱晁覆灭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若死了便什么都看不见了。更何况关二爷尚且能够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又何必在意身处何地?你若心中有社稷百姓,便是在邱府又何妨呢?”
沈和璧听了那少年的话,他看得出少年也经历过苦难,只是他的双眼中燃着的斗志确实他所没有的,这些疑惑终究在面君的那一刻得到了解答。
当他去找恩师喝酒时说了此事,韩砀愣住后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和璧想细问,韩砀却不欲多说,只是神神秘秘地挤了挤眼:“帝后情深,乃社稷之福祉。”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沈和璧被大理寺释放的消息不胫而走,随之传开的还有吴珣劝谏求情的佳话。得亏吴珣没有在京城置宅子,不然恐怕门槛都要被踏平了。便是如此吴珣上朝也总是会碰上几个刻意落后几步与他攀谈的同僚。
吴珣有心解释,但却无人相信,只因为紧接着陆詷便下发了赦令,一改之前对邱党的赶尽杀绝,对于余党以及被牵连的人开始走宽大处理的路线,群臣高呼太子仁德。
而这事儿呢从朝堂传入民间,传着传着便变了味,也不知谁家第一个供上了黑龙神像,说黑龙乃水德之瑞,祥瑞也。自然,关于如今的准太子妃便是黑龙转世的消息更是俞传俞烈,孩子竟然编成了儿歌传唱。
吴珣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在京城彻底传开了,甚至已经传到了周围郡县。而吴珣知道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个工部的官员扭扭捏捏地说想拜托他一件事,那个官员说道:“今年鲁地干旱,已经三月未有雨了。”
“果真如此?”吴珣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小事,“大人可以上奏太子,请其拨发赈银。”
那官员表情很是为难:“正因如此,下官想请国公爷施以援手。”
“大人玩笑了,我并非户部官员哪里能帮得上您,大人若如实上奏,太子爱民如子自当不会置之不理袖手旁观。”
“帮得上帮得上。”官员支吾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恳请大人移驾鲁地,哭一场。”
吴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