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沈无春所说,傅鸠叹道,“多刻骨的恨呐,宁死不肯再见他一眼。”
沈无春将祭品摆在丰离墓前,跟着道:“是啊,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若我师父真的这么恨他,为什么不杀了他呢,反而躲着不见他。”
傅鸠看着沈无春的侧脸,“你觉得,你师父对你师伯,只有恨吗?”
“不然呢?” 沈无春回身看傅鸠,“但凡他对我师伯还有一丝年少相伴的情分,都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剜去自己的双眼,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怕自己见他。” 傅鸠注视着沈无春的眼睛,迫切的希望能在那双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无春摇了头,“我不懂。”
傅鸠眼睛溢满了失望,他笑道:“是,你不懂。”
他看着面前丰离的墓碑,心神大恸,他恍然觉得自己与子桑承,竟有几分相似。
一个丰离,一个沈无春,都是等不到的人。
沈无春看着傅鸠忽然低落下来的神色,问道:“若你是我师父,你会怎么做?”
“我 ··· 我大概会杀了他。” 傅鸠垂下眼睛笑道:“我那么恨他,当然要杀了他。”
“看,你跟我的选择是一样的。” 沈无春还觉得自己没错,一个自己那么恨的人,自然要杀之后快。
他不懂这其间还有爱,但是傅鸠知道。而即便傅鸠知道,他也选择杀了对方。很久之后,当傅鸠被关在不见天地的地牢,他不止一次的想过,杀了沈无春吧,杀了他这辈子最爱,也最恨的人。
第17章
石室里有好几个铜丝炭盆,角落里还堆着上好无烟的银丝炭,但傅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过得潦草,石洞里再冷也没见他用过。今日不知怎么的,他倒有兴趣捣鼓起来了。
那一日两人说到最后不了了之,傅鸠最后也没有表露出来他有没有相信沈无春的话,但他对沈无春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不再冷嘲热讽。
沈无春围在生起火的炭盆边,将冷硬的肉脯烤来吃。已经过去三天,燕无歇着人来了一趟,将早先放下的卷宗带走,又送来的新的需要处理的事件。
怪不得他那武林盟主当的那么轻松,好像每天只需要见见这个见见那个。
沈无春一只手拎着串好的烤肉铺,站在石洞口注视幽静的潭水。
金夺燕进出梦赦窟靠的是本事高,他进出一趟,可以不触发任何机关,悄无声息的来去。而燕无歇,他没有金夺燕那般轻功,进出梦赦窟的时候必然是先关掉梦赦窟的机关。若是武林大会的事不成,他倒可以从燕无歇那里想想办法。
只是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带走傅鸠,难保不会踏上亡命天涯的路。
沈无春站在洞口,脚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的响,他低头看一眼,想试试这链子最长能到哪里。
刚抬起脚还没有踏出石洞,沈无春就听到了身后傅鸠的声音,“你想走了?”
沈无春回身看去,之间傅鸠身着宽袖长袍,墨发披散在身后,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是,我就是试试 ······”
“试什么,有什么好试的。” 傅鸠看着沈无春,仿佛要把心虚两个字钉在沈无春身上。
沈无春抿了抿嘴,“不试了。”
傅鸠看起来也没多开心,冲他招手,道:“过来。”
沈无春一边啃着肉串一边走过去,他在一面镜子前坐下,傅鸠站在他身后,拿起木梳,梳理他的头发。
沈无春看着镜子里的傅鸠,傅鸠正全神贯注的打理他的头发。
“我不在的这些年,都是谁照顾你,” 傅鸠声音淡淡的,“你的新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