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春眼也不抬,“我跟你说过了,我没有对不起你。”
傅鸠没回答,在沈无春耳朵旁吹起,“我会杀了沈长策的。”
沈无春没有理他,叫哑姑看着他,起身出去了。
他走出门外,深深呼出一口气,好像要把心中的憋闷都呼出去。谢无双自外头进来,端着药碗,是给傅鸠熬的药。
沈无春看了那药一眼,开门见山的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为傅鸠解毒?”
谢无双顿了顿,道:“曼陀罗之毒很难拔除,我无计可施。但是我叔叔的手札中曾经记录过,南海之滨,有一种通体绯红的草,那种草每十年长高一寸,长到七寸高的时候会结一种形似玛瑙的果实,名叫绛珠。绛珠可以解曼陀罗之毒。”
沈无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忽然觉得整个人被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突如其来的疲惫席卷了他。
“绛珠 ··· 可以解曼陀罗之毒?”
“是。” 谢无双看向沈无春,“但我从没有见过绛珠,我甚至怀疑世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有。” 沈无春闭了闭眼,“谢七子有一枚绛珠,那枚绛珠后来给了傅鸠,傅鸠又给了我,我已经服用了。”
谢无双哑然,世上就有这么不凑巧的事,一星半点的差距,就是再无可能。她看着沉默无言的沈无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房间里忽然传来声响,沈无春迅速进门,只见里间,傅鸠手脚戴着锁链,还有闲情逸致喝茶。而他身后,双手握剑指着他的,竟是形容狼狈的谢十二。
哑姑挡在谢十二身前,向他解释些什么,而谢十二只死死的盯着傅鸠。
听见动静,谢十二向来人看去。他一见到沈无春,双眼霎时间红了,嘴唇微微颤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无春看着谢十二,谢十二还穿着那一身衣服,身上沾的是他父亲的血。年轻俊秀的谢十二,两鬓的头发却在一夜之间夹杂了许多白发,斑驳杂乱的,好生扎眼。
“傅鸠,杀了我爹。” 谢十二声音嘶哑,他看着沈无春,执拗的说,“傅鸠,杀了我爹。”
沈无春无言以对,不管是不是谢功暗害傅鸠,沈无春都觉得没有办法面对谢十二。
谢无双跟在沈无春后面进来,她看见谢十二,不由得惊呼一声,泪珠子瞬间就落了下来,“宁儿 ·····”
沈无春沉默了很久,他忽然伸手夺下谢十二的剑,将谢十二推向谢无双。随后拉起傅鸠,叫上哑姑,“走。”
傅鸠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被沈无春拉着出去了。
谢十二挣扎着要去追,谢无双却紧紧抓着他,“宁儿,别去了。”
“他杀了爹!” 谢十二质问谢无双,“你我怎能不为爹报仇?!”
“你打不过他们的。” 谢无双苦苦哀求。
“我宁愿死,也要为爹报仇!” 谢十二何尝不知道自己打不过傅鸠,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宁愿因为父报仇而死去,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带回来的朋友杀了自己的父亲。
沈无春傅鸠与哑姑三人一路出了药王谷,过了芙蓉花丛,就是药王谷的出口。沈无春不记得药王谷的阵法是怎么样的,但他肯定傅鸠知道。他是真正的过目不忘。
但傅鸠打定了心思不让沈无春如愿,乱七八糟的指了一通,让几个人在原地团团的绕圈子。
沈无春气死了,恨不得拔出剑砍他两下,傅鸠宽大的衣摆下掩着手脚的锁链,道:“你想杀了我?动手啊。”
哑姑见状连忙劝,‘公子,眼下真的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您 ·····’
哑姑还没有说完,四面包围着的翠竹忽然变换了方向,移来移去的,竟出现一条路来。
沈无春望去,路的尽头,站着谢十二和谢无双。傅鸠挑了挑眉,打量着他们。
谢十二看了谢无双一眼,缓缓走到沈无春面前,“你们走吧。”
沈无春愣了愣。
“我知道我爹做的那些事情了,” 谢十二想尽力表现得沉稳,可他提起父亲,鼻子还是忍不住一酸,像个倔强又委屈的小孩子,“我爹是有错,但我没办法原谅傅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