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内力不够,她的《绕梁》没法影响太厉害的人。傅鸠见状,随后从树上摘了片叶子,放在嘴边吹起来。
傅鸠内力深不可测,他所奏的《绕梁》就连沈无春都觉得不适。眼见追杀的人越来越少,沈无春站到傅鸠身侧,“可以了,停下吧。”
在与六先生一战中,傅鸠同样受了很重的内伤,这会儿还要以内力催动《绕梁》,沈无春很怕傅鸠会受不住。
傅鸠把叶子扔下,道:“用着不称手啊,还是要做张琴来。”
马车跑了一上午,甩掉了所有跟着的人。到了深山老林里,几个人丢下马车徒步而行,傅鸠记得此处半山腰有个破庙,他们可以在这破庙过夜。
星子点点布满天幕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破庙。破庙不大,建在半山腰,破败的神像下头还有不少没烧完的蜡烛香火。
沈无春将蜡烛点亮,哑姑则把地上的蒲团稻草归置了一下。傅鸠站在神像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闷闷的咳了两声,嘴角洇出一丝血迹。沈无春忙走上前,叫傅鸠坐下来,自己与他运功疗伤。
哑姑见状便出了门,去找些水来。
古庙幽静,偶尔有蜡烛爆花的声音,外头是一望无际的黑,林木被风吹动,发出窸窣的声响。
约摸一刻钟后,沈无春停下运功,看向傅鸠。傅鸠缓缓吐出一口气,面色缓和不少。
沈无春见他好转,便起身离开,坐那边去了。
傅鸠很不满意沈无春的冷漠,问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沈无春看也不看他,“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
傅鸠舔了舔牙,自从那日在客栈哄骗了沈无春之后,沈无春就沉默了很多。后头发生了那么多事,沈无春虽不离不弃,却没见给他个好脸色。
沈无春坐在一堆稻草旁,他忽然问道:“会是秋星出卖了你吗?”
傅鸠仰面躺在蒲团上,“不一定,也可能是望帝阁一直在盯着咱们呢。”
沈无春没有接话,傅鸠自顾自的说,“是他出卖了我也没关系,我决定把《流萤》给他的时候,就接受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
沈无春看了傅鸠一样,嘴角蠕动两下,没有说话。他把哑姑收拾的包裹打开,从中拿出一件男装。
傅鸠看着他,忽然问道:“沈无春,你说咱们能活着回浮玉山吗?”
沈无春动作一顿,对于傅鸠这样丧气的话十分不满,“当然能了。”
“你知道追杀我们的有多少人吗?” 傅鸠懒洋洋道:“我们已经现了踪迹,又受了伤,会有越来越多的高手追杀我们。浮玉山还有好远的路呢。”
傅鸠少见这样惆怅的样子,他一贯是骄傲而明亮的。沈无春手上动作慢下来,“你别想那么多了,” 他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傅鸠侧过脸看他,沈无春脸上是陌生的容貌,唯有一双眼睛是傅鸠熟悉的,干净又执着。
“其实,能跟你死在一起也挺好。” 傅鸠笑道:“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沈无春抿了抿嘴,“我们都活着,不是更好吗?”
“活着很难。” 傅鸠笑着道。
沈无春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破庙里又安静下来,傅鸠看向低着头的沈无春,声音轻缓,“如果我要死了,你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
沈无春抬眼看向他,“什么愿望。”
傅鸠打量着沈无春身着女装的模样,半晌,开口道:“我想让你穿着女装给我 ······”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沈无春甩了一脸稻草。沈无春站起身,恼怒的看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明亮。他断定傅鸠此前说的话都是为了哄骗他,而他又一次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