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棠笑着道:“还没到西都,殿下心里就考虑这么多事情了?”
姜庭知邀功似的道:“我体贴王妃路上辛苦,还好是我亲自迎过去的,所以王妃要不要再给点甜头?”
这是在外头,凌锦棠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只好完全负责了姜庭知的这顿吃食,又用筷子夹了块蝴蝶暇卷,道:“殿下酒量如何?”
姜庭知一边吃一边抓着凌锦棠的手慢慢捏着把玩,道:“尚可。”
他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大周的酒,喝起来像是糖水。”
琵琶声渐渐淡去,鼓声则逐渐明晰起来,倒是难得一见的鼓上舞,这支舞对舞者本身要求极高,既要身轻如燕又要身姿柔韧有力,才能将这支舞跳得淋漓尽致,凌锦棠不由赞道:“难怪春月楼的名声这样大。”
姜庭知点点头道:“的确值得一看。”
春月楼的花魁是砸不了的招牌,这一日来的人大多也不是冲着寻欢作乐来的,只是仍有人耐不住性子,褚清恩喝完两壶酒,觉得好没意思,对着旁边的下人道:“今年怎么这般没趣。”
身旁伺候的人道:“褚少爷,春月楼今年把规矩给改了,花魁是不卖身的,要不小的给您寻个有趣的过来?”
褚清恩不耐烦对挥了挥手,又喝了一杯酒,抬眼间却突然望见了坐在对面隔间里的凌锦棠,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他将凌锦棠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动了心思。
他眯着眼睛道:“那是谁?”
下人道:“没见过,恐怕不是春月楼的人。”
“啧。”褚清恩看着对面姜庭知同他的亲昵举动,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测,道:“不是春月楼的,那也去问问,瞧他伺候旁边人吃东西的举动,倒挺熟练。”
下人支支吾吾地道:“少爷,这恐怕不好吧?能上二楼隔间的人非富即贵,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了。”
褚清恩抬腿就在下人膝盖处踹了一脚,不悦道:“整个益州除了我褚家不能得罪,还有谁家不能得罪?识相的就让小厮送壶酒过去,该怎么说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褚家在益州颇有声望,又家大业大,先前褚清恩就已经仗着家中势力闯了不少祸,只是都被压了下来,现在更是有恃无恐,下人叫苦不迭,却还是照他说的去办了。
姜庭知被凌锦棠喂得差不多饱了,碟子也空了大半,仍旧还没骨头似的赖在凌锦棠身上不肯起,凌锦棠以为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却没想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身上打瞌睡。
隔间的门被敲响,春月楼的小厮同他们笑着弯腰客气道:“二位,花魁已经选出,这是春月楼照例送的一壶桑落酒,给您呈上来了。”
凌锦棠倒没在乎这么多,点点头道:“放下吧。”
第十一章
凌锦棠执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声道:“殿下还喝吗?”
姜庭知脑袋抵在他肩膀处蹭了蹭,摇摇头道:“不喝了,等回西都,让你尝尝什么叫烈酒。”
清亮的酒液滑入琉璃杯中,荡出一道浅浅的水纹,下方花魁已经选出,拍手叫好声不绝,更有甚者已经抛出了身上带来的金玉,只为此刻博得美人一笑。
花魁不卖身接客,但若是自己愿意,来往富商中随便选一个一夜春宵自然是可以的。
只看今晚这金钗落入谁手。
凌锦棠看得兴起,一杯酒喝完回味间却觉得似乎酒香不如原先醇冽浓厚,味道显得单薄又寡淡,他以为自己是有些喝醉了,又倒了小半杯,含了一点在口中细细咂摸了一会儿,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劲。
他喃喃自语道:“这酒……不是桑落酒吧?”
“怎么了?”姜庭知见他自言自语,玩笑道:“这春月楼白送的酒里掺了水不成?”
凌锦棠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头有些晕,隔间的门再次被敲响,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春月楼的小厮,而是两个体格明显大了一圈的打手,朝凌锦棠的位置客气地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请您过去。”
凌锦棠以手撑额强打起精神礼貌道:“你家主人是谁?若不说清来意,我又怎么过去。”
姜庭知终于坐直了身子,却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这两个人,而是伸手护在凌锦棠身边,眼神迅速且敏锐地几乎瞬间便锁定了对面的某个位置,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这时不时落在凌锦棠身上的视线,但并不怎么在乎,毕竟凌锦棠的相貌是个人都会多留意几眼,但现在当着他的面就来要人,是得了失心疯吗?
站着的那两个人语气虽然还算恭敬,但态度却及其强硬,见凌锦棠不动,干脆就要上前一步强行带走他,口中道:“公子,您最好识相点主动跟我们走,我家主人想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