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棠窝在他怀里,慢慢道:“你就这么喜欢在我身上留下点什么?”
他并非质问,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笑意,“昨天晚上说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是不是?”
姜庭知并不否认,而是换了个说法,道:“是,想把你圈起来养着,可是江南的这株海棠开得实在太漂亮,别人要看,我也实在拦不住,只好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这株海棠——是我一个人的。”
凌锦棠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几乎算是纵容他的这一行为。
“那可能还不够。”凌锦棠勾着他的小指,手背上细细的链子轻轻晃了两下,“记得好好养海棠,照顾不当,是会凋谢的。”
姜庭知忍得额上生了一层薄汗,几乎恨起昨晚那个不知轻重的自己,否则他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他哑声道:“这是自然,一定好好娇养着,日日浇水,不叫他挨饿蔫了。”
凌锦棠撩拨半天,到底败下阵来,脸颊红红,不说话了。
小狼崽不知何时睡醒了,晃晃悠悠从床尾爬过来,一头栽进凌锦棠怀中,似乎还没睡饱似的,睡眼惺忪地又安静下来。
姜庭知戳戳它,道:“去见季淮玉的时候,把它带着。”
他轻哼一声,不再装什么大度,“就当是我也亲自跟着了。”
凌锦棠不由失笑。
第四十六章
和季淮玉见面的时间就定在次日,这件事情不适合再拖沓下去,凌锦棠只身去了约好的地方,怀里抱着小狼崽,连元宝都没带。
西都城内有一家名声极好的酒肆,名唤京华楼,传言最初的老板是个波斯人,酿得一手好酒,两三个月内的时间便名声渐噪,如今十余年过去,城内几乎人人都尝过老板的手艺,凌锦棠刚来西都时来过一次,酒不算烈,他很喜欢。
季淮玉选这里,或许也是因为这里的酒不太醉人。
二楼厢房,临窗可看见远处高耸入云的南贡雪山,凌锦棠轻轻敲了下门,三声过后推门而入,朝季淮玉行了个礼。
是靺苘的礼节。
季淮玉神色一滞,但又迅速地恢复了平淡,道:“坐吧,今日就当是故人叙旧,无需在乎什么君臣之礼。”
小狼崽太久没出门,在他怀里扒着衣裳,探着脑袋好奇地向外张望,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略有些警惕地看向眼前这个没见过的人。
季淮玉坐在桌边,兀自斟了两杯酒,静静地看向凌锦棠,许久没见,他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点从前不曾见过的笑容,他将瓷杯往他身边推了些许,苦笑道:“这么不愿意同我说话,又何必来见我?”
凌锦棠垂眸道:“皇上知道我是因何而来。”
“是。”季淮玉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口,道:“但在这之前,我给你寄的那封信中提及,待我空了便会过来看你。”
凌锦棠低头顺了顺小狼崽的毛,想起那封被压在层叠贺礼之下的信,淡声道:“那封信我并没注意到,当初婚期在即事情繁杂,贺礼我都没来得及打理。”
“若是知道皇上的信中提起此事,想必也会给您回信一封,万事皆好,谢您挂怀,不必来。”
季淮玉觉得有些可笑,一国之君不远万里而来,见他一面,却得了这么个回应,他理应生气,可是心里却只剩下万般无奈,低声道:“你既然是为了通商一事而来,对朕这般态度,就不怕这件事情就此搁置下来吗?”
似乎是察觉到凌锦棠心绪不平,在他怀里的小狼崽不安地动了动,抬起小爪子扯了扯他的衣裳,口中发出低低的嗷呜声。
凌锦棠抬头看向季淮玉,平静地道:“当真搁置下来,我又该如何?皇上其实很清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季淮玉简直无话可说,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终于还是没忍住爆发出来,他当初会喜欢凌锦棠,无外乎他这张脸和周身清隽淡雅的气质,对谁都冷漠疏离的人唯独对自己稍微熟稔些,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对于凌锦棠应该是特殊的,但现在凌锦棠和他已经是陌路,一颦一笑都再和他无关,更可恨的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
“凌锦棠!”季淮玉捏着酒杯,愤愤道:“朕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是吗?只会不动脑子意气用事?”
“那封奏折,朕一早就看过,朱批红印也已经齐全,既是真正对百姓有益的事情,朕就真的看不出来只会一味否决吗?更何况那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朕就当真舍得再辜负你?”
“朕不过是今日想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