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这个人……自己对他,明明,并不好。
他们已有了床笫间的亲昵,也有了权势上的勾连,顾晚书既怕他走,又怕他不走,他自己也觉自己任性。可是不论自己多么地任性,这个人,好像都可以宽容安静地承受住。
昨日说的话,也许是有些过了。他想。
吃完了饭,顾图去洗碗时,顾晚书将那几枚断简看了又看,终于放好,自己去厨下找他。顾图吓了一跳,连说您怎么能来这种肮脏地面,顾晚书便当没听见,从后头环着他腰,去吻他的脖颈。
一阵手忙脚乱后,顾图也回抱住了他,笑着说:“怎么了,殿下?”
顾晚书想啊,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回报于他的?啊,是了,自己还有一身的秘密。
只是,得知了这个秘密,或许就会令他粉身碎骨,他愿意么?
“顾图。”顾晚书温柔地说,“过几日,孤带你去芳林馆的别苑,见一个人。”
顾图的神色一僵,“……什么人?”
顾晚书笑起来,像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这么些年,也难为你憋得住,始终不来问孤。其实你若来问,孤自然会告诉你呀。”
顾图的手抓着他的小臂,别过头去,有些别扭地道:“那,那我现在问您。”
“那个人啊。”顾晚书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震动在他的脊骨,“那个人,对孤很重要,他就像……就像孤的哥哥一样。”
“什么?”顾图大为震动,脱口而出,“那个人……不是女人?”
顾晚书笑道:“旁人听说孤藏了个相好,大约都以为是个女人。其实他既不是女人,也不是孤的相好。”
顾图蹙眉,“那为何您总是……”总是要去那里,还总是藏着掖着的?
“他呀,”顾晚书慢条斯理地,说出石破天惊的话,“他是先帝的相好。”
顾图呆住。
顾晚书却附在他耳边,如恶魔般低语,“所以,你明白了吗,顾图?先帝他,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第33章 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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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傍晚,顾图蒙江夏王召,往芳林馆别苑赴宴。
他这几天尽在琢磨,自己应当给别苑里的那个男人带什么礼。而殿下就在床榻上笑他:“给他送什么礼呀,他无门无品的。”
顾图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江夏王想了想,“他出身倒不差,赵郡李氏,但入宫做了先帝的侍中以后,似乎就与家里疏远,不入谱牒了。先帝崩后,朝中恨他的人不少,孤便让他躲到芳林馆,顺便也可以帮孤做些事情。这人嘛,长得秀秀气气挺好看,说话也慢条斯理……”
这却与我绝不相同。顾图不由得想。江夏王那双狭长的眼便瞥向他,漾起了笑影,“怎么了,那可是先帝的眼光。至于孤嘛,孤就喜欢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壮如铁塔——”
“我也不是那样——”
顾图脱口反驳,立刻意识到什么,脸上一片通红。江夏王仍旧笑吟吟的,却伸手去拉他,撒娇般蹭着他的肩窝。
顾图一时又软了下来,“他帮您……做什么事情?”
江夏王咬着他耳朵,含混地道:“还能有什么事情,芳林馆避人耳目,可以商议朝事不受拘束。他很聪明,为孤出力甚多。”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顾图心里都堵着芳林馆这三个字,一朝解开了谜,真是索然无味。不过,愿意将此事告诉自己,也就说明,江夏王终于将自己划入了最核心的阵营。
顾图低下头,正擦到江夏王的发顶,他便就势吻了吻那可爱的小涡旋。
江夏王笑着,一手推开他,在顾图的身上直起了身,去将帘帷哗啦一下拉上。生人勿近又欲擒故纵的模样,让顾图看得心痒。含香的烛影好一阵摇晃,“快别想什么送礼了,孤一个还不够你想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