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在昨日,陛下还有意过段时间再召咱家入宫侍寝。”司渊渟承认道,他没有看楚岳峙,只是木然地说出发生过的事。
低头看自己满身的红痕,楚岳峙只觉一切都是那样的荒诞无稽。
“什么时候的事?”楚岳峙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问,听到自己的声音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和司渊渟本来就是交易关系,他是司渊渟的玩物,司渊渟曾经侍寝楚岳磊,跟他有何关系,他为什么要在意,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司渊渟跟那些以色侍人的宦官并无不同?
“都是安亲王班师回朝前的事了,安亲王又何必再问?”司渊渟知道楚岳峙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从今往后,他在楚岳峙眼中只会是个彻头彻尾的妖佞宦官。
班师回朝前。
怔然地注视着在说这件事时连看都不愿意看他的司渊渟,楚岳峙一片纷乱的脑海中却有些什么一闪而过。
——王爷,属下探知在您回朝前,曾有大臣上奏皇帝,说您战功赫赫不得不防,回朝时应解甲释兵方能入京。
——啧,那该死的掌印太监以为自己有多干净,谁不知前些日子就是他妖媚惑主,那安亲王才能带着军队大摇大摆地进京,这腌臜的玩意怕不是早就跟安亲王勾搭上了。
——安亲王有所不知,当初陛下召你回京,朝堂上是司公公力排众议保你兵权。
——欸,不知道司公公到底是皇上的人,还是安亲王的……嘘!找死呢,司公公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吗?!
最早在他尚未交出兵权时,他就听过不少传言,周楫也好大臣也罢,甚至还有他在宫里时无意间听到的宫女太监们的对话,可是那时候楚岳磊还未对他表现出太过的猜忌怀疑,他也就不曾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可现在再看,真的太过巧合了。
楚岳磊必然是早就对他起了猜疑之心,按理当初是不会让他就那样直接带着军队入京,甚至一身戎装连佩剑都未解下便直接进宫。
电光火石间,被忽略的种种细节在脑中掠过,楚岳峙倒吸一口气,掰正司渊渟的头,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不让他闪躲,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问道:“是因为我对不对,因为我要回来,你要保住我的兵权,所以才会答应侍寝的,是吗!”
这不是一句问话,而是确定的肯定句。
“……”司渊渟张口,想要说不是,说他是为了朝局稳定,可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看着楚岳峙的双眼,他发不出声音,怎么也无法说出那句否定。
他是那么恨楚岳峙,又怎么还会想要去保护楚岳峙呢?他只是分析过朝政,权衡过利弊之后,认为让楚岳峙继续持有兵权会更有利罢了。
这是实话,他一直都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就连走进楚岳磊的寝宫,褪去官服到龙榻前跪下时,他都是如此说服自己。
不是为了楚岳峙,而是为了朝局。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保护我做到这个地步?”楚岳峙摇头,他不懂,不懂司渊渟的感情从何而来,不懂司渊渟凭何要为他如此牺牲,“就算是太监,也不该被随意糟践,皇兄怎么能,让你做这样屈辱的事?!”
为什么?
司渊渟听着楚岳峙的质问,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太多的事,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对楚岳峙的恨远比爱要多,却又始终无法看到楚岳峙真正受到伤害,当年的那件事以及司家获罪,他不怪楚岳峙,那时候楚岳峙还那么小,又能做什么呢?他唯一怪楚岳峙的,是后来因他成了太监而不认他。他当年是那么的痛,可楚岳峙一次都没来看过他,时至今日,依旧绝口不提当年的事,也始终不愿意认他。
只因是太监,所以他不配。
“没什么不该,也没什么不能,陛下是天子,天下皆为陛下所有,奴婢能入陛下的眼,理当感恩戴德,叩谢皇恩。”没有回答为什么,司渊渟不想再说下去,也不想再听楚岳峙说这些仿佛会为他心痛的话。
倘若真的会为他心痛,又怎会不认他?
不过是为了帝位罢了。
手臂在床榻上一撑坐起身,继而握住楚岳峙的腰想让他先暂时歇上一阵,即便不看他那尽管仍泛着一点红潮却也明显开始发青的脸色,司渊渟也能感觉到,楚岳峙实际已经虚耗过度,加上幽禁过后楚岳峙本就情绪不稳,现在绝非谈话的好时机。
“放屁!本王不许你说这样混账的话!”楚岳峙难以忍受听到司渊渟自称“奴婢”,就当他是那三心二意的薄情之人,他宁愿司渊渟还像之前那样折辱他,也不愿听到司渊渟说这些自轻自贱的话。
“司渊渟,谁也不能践踏你的人格与自尊,皇兄不能,我也不能,口侍这样的事,以后不许再做。”楚岳峙搂住司渊渟的脖子,强硬地去亲吻那被他弄破的嘴角。
漫长的幽禁之后是激烈的情事,精神和心理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情绪也因此而一直保持在激昂的状态,期间又没有任何进食,楚岳峙眼前阵阵发黑,固执的吻最终也只是令双唇在司渊渟嘴角上轻轻擦过,不待司渊渟将他推开已再也撑不住地瘫软在司渊渟怀里。
彻底失去意识前,楚岳峙抓住司渊渟的手说道:“不要去侍寝……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