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岳临渊 姬末 3360 字 9个月前

“好!楚七给司九带路!”楚岳峙眉开眼笑地拉着司渊渟往前跑,人虽尚未长开,小短腿跑起来速度却不慢,也难怪宫人们都捉不住他。

回殿里的路上,楚岳峙不断地问司渊渟问题,各种天马行空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有,司渊渟都一一回答了,面上未见丝毫不耐;待他们回到殿里,楚岳峙又去抱了一方七弦古琴来,他人小小一个,那古琴长约三尺六寸五,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为伏羲式,对楚岳峙来说着实太大太重,是以他不得不让一个宫女帮他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古琴抱到司渊渟面前。

司渊渟不知他想做什么,见他费劲,也急忙双手接过古琴。

“父皇说,他把你封为‘深静公子’,还说你琴棋书画都是上乘,那你抚琴给我听,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楚岳峙拉住司渊渟的衣角,仰头看司渊渟:“楚七会跳舞,母嫔教的。”

“好。”司渊渟明白这是小皇子在跟他示好,自然不会拒绝,一旁的宫人们已经摆好了桌椅,他过去把古琴放好坐下,待楚岳峙蹦蹦跳跳地跑到殿中央又像模像样的摆好姿势后,司渊渟便拨动琴弦,弹了一曲《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是晋国的乐师师旷所作的名曲,旋律清新明快,节奏活泼充满生机,正适合弹给静不下来的楚岳峙做伴曲。

楚岳峙想不到那么多,他只觉得司渊渟的琴弹得好,比母嫔让他跳的那些舞曲有意思多了,挥着袖袍就跟随琴声舞动起来,举手投足间灵气十足,活泼又明朗。

司渊渟看着楚岳峙,心里也是越发觉得这小皇子无邪得令他很是喜爱,他自小被教育得稳重懂事,其实从未享受过幼童天真烂漫的快乐,以至于此刻看着这刚满八岁的小皇子,心里皆是欢喜。

一曲奏毕,司渊渟起身过去替楚岳峙擦拭覆满额头的细汗,道:“楚七跳得真好,一会渊渟画一幅你跳舞的画,可好?”

跳完舞,楚岳峙多少有一点喘气,司渊渟俯身给他擦汗,他便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看司渊渟,开心地说道:“那楚七要在司九身边,看着司九画!”

“好。”司渊渟满眼宠溺地答应下,不仅当天给楚岳峙绘下跳舞的画像,就连楚岳峙的丹青也是后来由他手把手细心教导,进而打下扎实的基础。

而那幅司渊渟亲手所绘的画像,也在楚岳峙的寝室里挂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司渊渟”这三个字再不允许在楚岳峙面前被提起,那幅画像才被侍女取下。

第31章 天下万民

自司渊渟成为楚岳峙的侍读后,楚岳峙便时时都要与司渊渟在一起,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就连晚上就寝,楚岳峙也硬是要司渊渟陪他一起睡,可怜兮兮地跟司渊渟说自己虽然有几个兄长,却从小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床上,太寂寞了。

司渊渟最是招架不住楚岳峙那可怜的模样,所有的立场原则往往都是坚持不过一刻便心软妥协。

八岁的楚岳峙远不到身子骨长开的时候,不像司渊渟,正处在变声期当中,并已过了第一次的身条抽高,手长脚长的清瘦身板已能看出日后也必然会长成鹤立鸡群的模样。

于是白天里总是时不时就能看到楚岳峙抱着司渊渟的窄腰撒娇,或是司渊渟干脆就把像面团子一样白白软软的楚岳峙抱起来;到了晚上就寝,则往往是楚岳峙大半个身子都趴在司渊渟身上,小手小脚也异常执著地缠抱住司渊渟。

对于楚岳峙,司渊渟一贯是小事纵容,功课上的督促极为严谨,偶尔楚岳峙闹了脾气不愿去书堂听少傅讲学,又或是不愿意好好坐定练字练琴,司渊渟也不斥责,多半是耐性极佳地循循善诱;司渊渟看得明白楚岳峙的那点小孩子心性,闹脾气多半只是想要被哄,往往都是别扭一下就能哄好。

唯一让司渊渟感到头痛的,是楚岳峙的武术与射术。

楚岳峙总觉得自己在皇宫里很安全,周遭那么多侍卫与宫人,根本不需要去苦练什么武术与射术。

在司渊渟看来,这也并非不能理解,才八岁的小孩童,怕苦怕痛实属正常,只是司渊渟仍每次都在楚岳峙哭着闹着不要去练拉弓,不要晒太阳扎马步,不要记剑招训练反应时,才会真的硬下心肠连哄带逼,无论如何也要把楚岳峙带去练武场。

到底是小孩童,楚岳峙每每在练武场受了伤,摔打出淤青又或是拉弓被弓弦磨得小手破皮,回宫后都总要跟司渊渟发一夜的脾气。

“宫里再平静,也只是表面的安宁,楚七,你还小,现在还看不到水面下涌动的暗流。”司渊渟将楚岳峙抱在怀里,低头认真地给楚岳峙那被弓弦磨破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指腹擦药,然后又用热毛巾替楚岳峙握弓的左手掌关节处热敷。

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人,宫人们都退下了,司渊渟抱着依旧把嘴巴嘟起老高的楚岳峙,放柔了声音说道:“司九不放心,往后若司九不再是侍读,无法时刻陪伴在楚七身畔,又或是在楚七需要时不能及时赶到,司九希望楚七能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

楚岳峙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思,他看着司渊渟,只知道司渊渟是这宫里对他最好的人,也是他除了母嫔以外最喜欢的人,司渊渟是父皇送给他的生辰礼,就算不是侍读了,也不能离开他。

“司九不许离开楚七,司九要一直陪着楚七。”楚岳峙小声说着,他从来不用盛气凌人的语气跟司渊渟说话,就连“不许”都说得像是请求,而非命令。

“好,不离开。若楚七需要司九,司九定会永远守护在侧。”司渊渟眉眼间带着宠溺的笑意,用小尾指勾起楚岳峙的,楚岳峙总喜欢用拉钩的方式做约定,他便也用拉钩的方式向楚岳峙许诺。

“那今晚司九要抱着楚七睡觉。”得到许诺的楚小皇子立马就喜笑颜开地得寸进尺了。

摸摸楚岳峙的小脑袋,司渊渟也知道他今天在练武场确实因为练射术而吃了不少苦头,也就默许了楚岳峙的要求,拉过薄被抱着楚岳峙一同躺下,低笑着与他说道:“都八岁了,还总缠着要司九陪着一起睡觉,羞不羞?”

“楚七才不羞!父皇以前也常常命人把母嫔接去一起睡觉,父皇都四十多岁了!”楚岳峙说得理直气壮,大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之意。

司渊渟难得有一次被楚岳峙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说道:“好了,不早了,明日还有早课,快睡吧。”楚岳峙还小,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这么小的孩子,陛下与自己嫔妃的一起睡觉,跟他们的一起睡觉,无论从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截然不同,绝不可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