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岳临渊 姬末 3302 字 9个月前

“司渊渟,我三十一了,不是八九岁的小皇子了。”楚岳峙低声说道,他抬手握住司渊渟的手,郑重地说道:“你可以依靠我。”

“我知道。”司渊渟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些,他靠在床柱上,任由楚岳峙握住他的手,说道:“你每次因为我而生气时,我都会觉得高兴。楚七,这些年,除了竹溪,没人会心疼牵挂我,但就算是竹溪,也是不一样的。只有你,会把我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全然在意爱护,你让我,觉得很温暖。”

漫长的岁月,他把自己的灵魂撕碎,献祭给炼狱里的恶鬼,所走出的每一步,都背负着血债与诅咒;这几年,他时常有一种自己漂浮在虚空中,麻木地看着污秽将他的残躯吞噬得所剩无几的错觉,他恍惚地想,快了,只要把楚岳峙送上帝位,他便能得到解脱。

可现在,楚岳峙携光而来,不仅劈开了将他困住的黑暗,也斩断了束缚在他身上的重重枷锁。

“楚七,明年我的生辰,再给我跳一次生辰舞,好吗?”司渊渟垂下眼帘,却仍有细碎的光从他眸底流泻而出,他就那样轻浅地笑着,冰霜化开后的温煦是那样柔软,“我这辈子,最好的时光都是你给的,我想再见到,那一年的萤火虫,还有你给我并世无两的笑靥。”

楚岳峙的脸更红了,就连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似的。

什么男子气概,什么震慑力,不重要,这些东西跟司渊渟比起来,不值一提。

“你想看,我就跳。”楚岳峙只觉司渊渟的笑是不真实的,他不敢伸手去碰触,怕一碰就碎了,他只想答应司渊渟的请求,不去管自己当年的生辰舞放到现在再跳一次会有多羞耻,只要这是司渊渟想要看的,他便答应:“司九想要什么,楚七都会给。”

将楚岳峙拉进怀里搂着,司渊渟一日比一日更爱将楚岳峙困在自己的怀里,这个人是属于他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会爱他,这是楚岳峙给他的安定,也是楚岳峙给他的归宿。

“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皇兄,这几日内就会召我去侍寝,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碰我的。”司渊渟说道,这事他本也没打算要瞒着楚岳峙,“他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再来糟践我。”

“我信你,你想如何对付皇兄,我不管,我只要你保护好自己。”楚岳峙知道,司渊渟答应了他不会侍寝,就一定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所以他适才有气,也只是气司渊渟挨了打却还想瞒他。

“嗯。”司渊渟应了声,然后解开楚岳峙的寝衣,查看他身上的伤口,道:“我给你上药吧,今日痛得厉害吗?”

楚岳峙犹豫了一下,坦承道:“齿印倒没什么,就是后面许是撕裂的有些厉害,沐浴时我自己清洗过,后面又出了点血。”

“抱歉,都怪我。你今日被解了软禁,明日也是要去早朝的,待起来时我再给你上一次药。”司渊渟让楚岳峙重新趴伏到床榻上,转而起身快速换下身上的衣袍,继而去取了林亦的药过来,开始仔细给楚岳峙上药。

楚岳峙趴着不动让司渊渟给他后方上药,冰凉的药膏入体后很快便起效,迅速地缓解了他沐浴清理过后所引起的不适感。

司渊渟给他上好了药,又被楚岳峙按住给胸前还有膝上的淤青抹药,都弄完以后两人一同洗了手,这才灭了烛火回床榻躺下。

天气尚冷,寝室里也烧了炭,司渊渟与楚岳峙在被褥中相拥而眠,暖意自心中生出紧密相缠,彻底驱散了凛冬所带来的严寒。

第51章 何人侍寝

楚岳峙再去早朝的第一日,并不似楚岳磊想象中的那般萎靡,尽管人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可身上往日那份不理世事的闲散却淡了。

早朝上楚岳磊很是关心了楚岳峙一番,被楚岳峙应付了过去。司渊渟则是被楚岳峙质问,何时能把案子查完,莫不成是要把案子拖着,等百姓都淡忘了,才推出几个替罪羔羊来杀了,敷衍了事地算作对百姓的交待么?

在朝为官的,谁不知道司渊渟是楚岳磊最倚重的人,他们不敢轻易质疑司渊渟,也是因为很多时候他们也摸不准到底是司渊渟擅作主张还是那就是楚岳磊的意思。而楚岳峙如今这般诘难司渊渟,倘若把这牵连礼部和工部的案子拖着就是楚岳磊的意思,这与指桑骂槐有何区别?

面对楚岳峙的质问,司渊渟是一如既往应对圆滑,然那高坐在龙座上的楚岳磊,眼神却在阶下二人的你来我往间逐渐阴沉。

搭在龙座扶手上的手越发用力地捏住黄金打造的龙头,一看便是没有受过苦皮肤白皙光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五指指关节因过度发力而承受极大的压力开始发白,楚岳磊死死地盯住楚岳峙,最终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七弟,你倒是对着礼部和工部的案子关心得紧啊!”

楚岳峙本是面向司渊渟说话,此刻楚岳磊开了口,他便回过身,抬头向楚岳磊鞠手道:“陛下,臣弟虽与此案无关,可这位东厂提督大人却是为了方知礼一案,把臣弟抓进东厂好生折腾了一日夜。而这礼部和工部的案子,又是方知礼一案牵扯出来的,臣弟难免就有些上心。再者,方知礼虽非臣弟所杀,可他的死终究与臣弟脱不了干系,臣弟没有尽到一个亲王应尽的责任,反倒流连烟花之地惹出事端,这段时日被软禁在府,臣弟已深刻反省过自身,日后必定洗心革面,竭力为百姓着想,事必躬亲,为陛下分忧。”

放在从前,楚岳峙绝不会对楚岳磊说这样的话,可现在,他不仅要说,还要当着群臣的面说,他要让楚岳磊被架在那帝位上,即便已经心中怒火极盛,也不得不为了那兄友弟恭的假象而忍下他的借题发挥,含沙射影。

楚岳磊在龙座上脸色都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说道:“七弟有这份心,朕十分欣慰,日后若能有七弟的尽心辅佐,想必朕也能少很多忧虑。”

“辅佐陛下,乃臣弟的分内事,望陛下能原谅臣弟之前未能匡主,尸位素餐。”楚岳峙说着,还撩起长袍下摆,向楚岳磊下跪。

楚岳磊猛然站起,看着向自己恭敬跪拜的楚岳峙,只觉太阳穴处越跳越快,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整个后背都绷紧了,他扫了一眼站在另一边漠然得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的司渊渟,后槽牙咬紧又放松好几次,好容易才压下怒意,平和地说道:“七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朕从来就没有怪过七弟,还不快平身!”

“谢陛下。”楚岳峙应声而起,起身后他再次抬眼看楚岳磊,眼尾上挑的双眸竟隐隐生出了凌冽之色。

楚岳磊一凛,他认得楚岳峙眼里的这股厉色,当初楚岳峙千里奔骑回京助他篡位时,便露出过一模一样的眼神,只是那时尚未完全成型,也并非针对于他。

短短一瞥,待楚岳磊再想细看,楚岳峙已颔首敛眉地恢复了恭敬之态。

那会是他的错觉吗?

楚岳磊分不清,却依旧觉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