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楚慎独露出浅笑,司渊渟温和地说道:“因为有人想要害舅父,所以舅父就干脆称病躲起来,让那些坏人都找不到,那些坏人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便只能乱传谣言,试图逼舅父现身。所以你不要害怕,舅父早就没事了。”
楚慎独一贯很相信司渊渟的话,他点点头,又拉住楚岳峙的袖子,丹凤眼里盛满委屈地问道:“父皇,你是不是不要圆圆了?”
“圆圆”是楚慎独的小名,是他还小的时候,楚岳峙看他总是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白胖可爱,就干脆给他起了“圆圆”这个小名。
这个小名让司竹溪嫌弃了很久,觉得她儿子怎么还起个这么憨的小名。偏生楚慎独自己喜欢的很,还是婴孩不会说话的时候,每次楚岳峙这么一喊他,就挥着小手“咯咯”的笑。
“圆圆是父皇唯一的爱子,父皇怎会不要圆圆?这又是哪个宫人胡说的?”楚岳峙揉了一把楚慎独的脸颊肉,他一直都很喜爱这个孩子,也是打从心底把楚慎独当成自己的亲生子来对待。
楚慎独先是看了看进寝殿后便去一旁座榻上坐下的司竹溪,然后又看一眼司渊渟,最后才抿着唇抬头看楚岳峙,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才极为小声地说道:“圆圆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门口守夜的太监说,圆圆不是父皇的孩子,是,是……是母后……”
话没能说完,但是这话的意思,寝殿内的三个大人都听明白了。
楚岳峙若有所思地揽住楚慎独的肩膀,小孩子都是敏感的,楚慎独又是自小长在宫里,该明白的事早早就都懂了,况且楚慎独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宫里的这些流言才会让他这么紧张害怕。
没有沉默太久,楚岳峙低头对楚慎独声线沉稳肯定地说道:“父皇不管你听到谁的话,在这宫里,你能相信的人永远都是你的母后、舅父和父皇。圆圆记住,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是父皇的爱子,唯一的爱子,不会有谁能将你取代。”
揪住楚岳峙袖子的小手将那袖口的丝线都快揪下来了,楚慎独在得到楚岳峙的保证后连日来的惶恐不安才开始慢慢散去,小小的身子板这才终于在楚岳峙怀里完全的放松下来,他拍拍胸脯,说道:“圆圆就说嘛,圆圆长得那么像父皇那么好看,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儿子。”
“……”司渊渟瞅着小孩那确实越长越像他和楚岳峙的脸,转头看向司竹溪,道:“竹溪,我和楚七平日里是不是对这孩子太宠溺了,怎么感觉他性子不太像你也不太像我和楚七小时候。”
至少,他和楚岳峙少时,都说不出如此自恋的话。
要笑不笑地瞥一眼司渊渟,司竹溪说道:“表哥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太晚了吗?”
第140章 正面迎击
其实若要说楚慎独的性子,也并非完全就不像司渊渟和楚岳峙。
至少在司竹溪眼中,自己这个儿子,不仅外貌上与他们相似,就连心性和脾性都十分相像。
若说最初对孩子的性情没有过担忧,那是假的,于她而言其实并不是很相信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她更加相信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生来就是恶人,绝非后天的教育引导能改变的。
楚慎独的亲生父亲是楚岳磊,因此她在最初曾经有过担心,怕这个孩子会是跟他父亲一样生来就秉性恶劣。万幸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她没有在儿子身上看到半点楚岳磊的影子,反倒看到儿子越来越像司渊渟和楚岳峙,心中的顾虑才渐渐消退。
楚慎独被司渊渟和楚岳峙教得很好,秉性良善,学习也刻苦用功从不抱怨,而且自小就很少有顽皮的时候,顽劣就更沾不上边了,最喜欢的人就是楚岳峙,也最听司渊渟的话,是个很招人疼招人喜爱的孩子。
因着司渊渟和楚岳峙都很疼爱楚慎独,所以有时候她不得不唱黑脸,怕这两人太宠孩子会把孩子宠坏;尽管她平日里对楚慎独会更严格,但楚慎独从未跟她闹过大脾气,也不会表现得很怕她,依旧对她表现出天然的亲近与喜爱。
看到楚慎独以她期盼的模样长大,她心里其实是高兴且欣慰的。
“宠就宠吧,圆圆有二位表哥教导,总也不会长歪的,现在这样也很好。”司竹溪说道,她其实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往楚慎独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仇恨的种子,作为一个母亲,她只要自己的孩子不会变坏,有一个比她完整幸福的童年就足够了。
眨巴着一双滴溜溜充满好奇的眼睛,被点名的楚慎独仰头问楚岳峙:“父皇,长歪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你本来会长成像父皇一样的明君,结果你长成了古籍上记载的那些无能的昏君,这就是长歪了。”楚岳峙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楚慎独恍然大悟地点着小脑袋,道:“那圆圆一定不能长歪,圆圆要努力成为像父皇一样的明君!”
捏一下楚慎独的鼻头,楚岳峙笑道:“还没封太子呢,就想着要做明君,瞧不出来你小小年纪,野心还挺大。”
这古往今来可没有几个皇帝能接受自己的皇子说这种话,他当年若是这么跟他父皇说话,怕是就长不大了。小小年纪就想要做明君,若让他那个父皇听去,定会被解读成他是毛都还没长齐就有了要将自己父皇取而代之谋朝篡位的狼子野心。
楚慎独“嘿嘿”的笑着,一点也不露怯,道:“圆圆像父皇,是顶顶聪明的好孩子,才不会让其他人比下去!圆圆一定会好好跟舅父学习,争取早点让父皇封圆圆做太子!”
“……”司渊渟听着这两父子的对话,低头揉了揉额角,默默避开司竹溪凉凉的眼神,道:“我收回刚刚的话,这孩子跟楚七挺像的。”
这一大一小都是他带出来的,这锅甩不到旁人身上,只能他自己背了。
而且说楚慎独跟楚岳峙像是半点不虚,这两人长得确实像亲生父子,他有时候看着楚慎独都会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楚岳峙小时候,只不过楚慎独更会撒娇,看着那副可爱至极的样子,他是半句重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原有的那点嫌隙也早已烟消云散。
“好了,两位表哥今日把拾喜叫来,总也不是只为了见见圆圆这么简单吧。”司竹溪说道,虽然楚岳峙的后宫除了她再无旁人,但宫里依旧有许多事要操持,平日里她也是有许多事务要忙,尤其是遇上什么节日要在宫里设宴,十二监便有数之不尽的事项需要她过目定案,因此这些年她虽在深宫中,却也是每日都很忙碌,鲜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不仅如此,这些年司渊渟也把自己对宫里的控制权一点一点转移给她,自己则专心在朝政之事上辅佐楚岳峙。这皇宫,这几年来一直都让她治理得井井有条。然而近来这段时间,宫中无端生出许多事与流言来,她并非没有在最初时察觉到异样,在更早以前,她便已经与司渊渟和楚岳峙商讨过,之后才决定要放长线钓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