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好吗?”司渊渟想再去握他的手好好安抚,却被一下挥开,他看了看自己被挥开的手,再看楚岳峙那受伤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你心里也清楚我为什么不跟你商量。慎独的真实身世,我跟你的关系,本该是藏在这宫里的秘密。但现在,他们对慎独出手,不单单是在试探你,也是在试探我,换而言之,我们身边已经有了他们的耳目,将这宫里的事泄露出去。”
“我们都知道藏在后面的人是谁,选现在下手,显然就是考课之后看到我们提拔官员所以按捺不住了。”楚岳峙如何能不懂司渊渟所言,司渊渟如今负责为楚慎独授业,且与他长久以来都是君臣一体,朝堂之上无人不知他倚重司渊渟。而司竹溪又是皇后,司渊渟是既为外戚又为首辅重臣,加之受封镇国侯,人脉与权势皆有,是他手中最有力的利刃。
可若是楚慎独的出身有问题,被翻出来证实不是他楚岳峙的亲皇长子,司竹溪便是犯下欺君重罪,而司渊渟作为外戚权臣也定会被质疑早知司竹溪祸乱皇室血脉犯下包庇之罪,若是司渊渟再被指责以色侍君秽乱宫闱,甚至还可能会被栽赃是用了什么药才会在楚岳磊之后再让当朝天子行荒唐重逆无道之事,到时候必然又会数罪并发不要了司渊渟的命决不罢休。
在那些人眼里,怕是觉着楚岳峙若没了司渊渟,失了左膀右臂,定会不成气候,顶多再挣扎一下也就任他们拿捏了。
“这世上,本来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一早就想过,若是我与你的关系被拿来做文章了,我便卸下内阁首辅之职,自此不再于人前出现,隐到你身后继续辅佐你。”司渊渟缓声说着,还不等楚岳峙跟他继续发作,便自己淡笑着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你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而且我若是不站在朝堂上,很多事也就难以掌控,也的确并非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发红的桃花眼故作凶狠地瞪住司渊渟,楚岳峙这才重新把手放回司渊渟掌心,道:“你知道就好!”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司渊渟这两日都在床榻上躺着,昏昏沉沉的,也是今天下午才恢复精神起来好好吃了点东西,他把王忠召来问了几句,也没问太细,只大概知道楚岳峙已有了大概的计划。
“既然敢对朕的夫君和皇长子出手,还想利用朕看重的皇后曾经的过往大做文章,朕自然也要好好回敬一番。”楚岳峙磨着后槽牙,眼瞳都紧缩了一下,眸底闪过狠厉的寒光,道:“对方越急,朕越不动,等到他们再也等不下去开始发难露出破绽,朕再将他们一锅端了,顺带让拾喜也展示一下她身为一国之母的威严。”
八年了,八年前他推不动的议案,他就不信八年后还不能地动山摇一番!
“你现在是真沉得住气了。”司渊渟浅淡勾唇,其实楚岳峙也不是个容易失了分寸的人,不过是每次只要牵扯到他,就容易压不住火,私下里总要再发一通脾气。
“等了这么久,也该论到他们急了,这几年我们每一步走得有多艰难,好不容易现在赋税的改革总算是成效良好,地方上的百姓们生活上才稍稍有那么一点改善,我是绝不会在这里停下来。”楚岳峙说道,这八年里的艰辛,批了多少奏折,跟朝臣们拉扯了多少回,因可用的人才太少,多少次他想推行的议案都在跟那些宗室亲贵门阀士族的朝臣拉扯中被搁置,而这中间又牺牲了多少人命,还有戍守边疆的将士们所做出的牺牲,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敢也不能停下。
傅行云为了远在边疆的卫云霄也跟定海神针一样,与司渊渟一同镇守朝堂。三年前刑部尚书何敬文告老还乡,紧随上任的却不是他们自己的人,因此他们又不得不重新布局,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设计安排翻出刑部错判滔天冤案公示天下进行重审,这才得以让刑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回到他们自己手上。
司渊渟听着楚岳峙说话,又抬起手臂,他养了这么些年身形依旧瘦削,这两日更是又消瘦了,脸色还有些憔悴苍白,但看楚岳峙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专注。
楚岳峙到底还是偎依进了司渊渟怀里,让他圈搂住自己,说道:“我刚刚在万寿宴上突然就在想,皇甫良钰去戍守边疆已经八年,立了数次军功,去年也跟那大理寺卿阮邢成亲诞下麟儿。可是拾喜,她做我名义上的皇后八年,也就被我耽搁了八年,你我都知她与余隐有情,可因着拾喜如今的身份,他们二人这八年来恪守礼仪不越雷池半步,拾喜明知道余隐夜夜都在默默守护她却也只能装作不知。我无论是身为她名义上的夫君还是她实际上的义表哥,都亏欠了她太多,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为你我和遥不可及的理想而牺牲退让,我也实在是不想再让她如此委屈下去。”
皇甫良钰与阮邢的结合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阮邢几年前为了抓捕一个逃犯,从京城一路查到了边疆,后来递上来的报告上秉明,那逃犯差点就逃出了关外,是皇甫良钰及时出手,才能成功将逃犯抓捕归案。
两人之间还发生了什么旁人无从得知,只知后来的几年阮邢是找到机会借口就要往边疆去,最后几番求娶才让皇甫良钰点头答应,且皇甫良钰愿嫁还有另一个条件,就是无论之后他们会有几个孩子,哪怕只有一个,这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将随皇甫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