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求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头发胡须皆已花白的老人,年过古稀仍在朝堂之上,有着他自己不容他人挑战的底线,而今已然一败涂地的他更是不允许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被践踏。
或者应该说,并非谁要践踏他,不过是他自己认为那是践踏。
有着明显驼背的年迈身躯抖如筛糠,明清求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司竹溪,他抬起手指着司竹溪,像是激愤到了极点,嘶声怒骂:“简直一派胡言!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刚刚陛下说了,你,你分明就是在教坊司的时候刻意勾搭陛下!什么仅为愍悼帝一人侍寝,都是谎言!是你无耻自辩的谎言!”
“明阁老,朕可没这么说过,如此歪曲朕的意思,可是大不敬的死罪。”楚岳峙斜睨一眼明清求,极为嫌弃地抱着楚慎独走到司竹溪身边,道:“朕不过是让明阁老想想,皇后和朕之间的情意是从何时开始萌生,可不曾说过皇后勾引朕这种话。朕跟皇后,在那时候可是清白的很,明阁老可别诬蔑成性了。”
“老臣没有诬蔑!即便皇长子确为陛下的亲生子,皇长子的年岁也不对!皇长子根本就不是在陛下登基半年后才出生的!”不顾在其他人眼中自己这已然是胡乱攀咬,明清求气得牙齿都在咯咯作响,踩着蹒跚的步履向司竹溪与楚岳峙走了两步,“若非月份不对,怎会最初两年一直都只养在坤宁宫,就连生辰宴都未有举办?!”
“皇长子本就是早产儿,因是早产,胎里不足,故而生下来后身子孱弱需好好养护,所以朕下旨,令皇长子养在皇后身边且要得到最好的保护,而皇长子从出生至今的用药记录,太医院皆有备档。”楚岳峙伸出左手去将司竹溪的手握入掌心,对所有在殿内的朝臣们说道:“皇后这些年来,一直悉心照料皇长子并操持后宫内的大小事务从未出错,也正因有皇后这样一位贤内助,朕才能一直专心于国事,为百姓生活与大蘅国的繁荣而努力。然而朕万万没有想到,皇后如此付出,换来的竟会是这样下作的诋毁诽谤,实在叫朕痛心不已更让朕感到心寒!让皇后遭遇此难,乃朕的过错,更让朕深思,一国之母尚且受到如此对待,遑论民间的寻常女子。”
没有给明清求继续于这殿上撒泼打滚垂死挣扎的机会,楚岳峙以眼神示意,周楫当即指示几名禁卫军上前将明清求压住,用力捂住他的嘴巴将他带走。
尽管明清求奋力反抗,然而他已是年迈之躯,又如何能抵得过身强体壮的禁卫军?
在群臣的注视下,明清求就这么被捂住嘴巴拖出了正殿。
一代内阁辅臣,在朝堂上翻云弄雨多年,也捂过无数人的嘴,最后也得到了自己应得的结局。
“陛下。”司渊渟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书,道:“此乃臣过去这一个多月来搜集到的,关于明阁老这些年来藉由自己身为阁老的权势威名,欺压百姓纵容买官贪墨并意图操纵朝廷的证据与供词,其中还包括了攀附于他的大小官员助纣为虐的证供。”
在一旁的王忠马上就上前从司渊渟手中接过了文书,楚岳峙看着那叠文书,然后说道:“看来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接下来又要忙碌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些原本就已经跪倒在地的朝臣在这一刻几乎可以说是已经整个人瘫软在这太和殿正殿的青砖之上,而被点名的三位大臣则是不约而同地高声道:“为陛下尽忠乃臣等荣幸,臣必不负陛下重托,彻查明阁老及其党羽,还陛下一个清廉公正的朝堂!”
就在朝臣们都以为今日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之时,司渊渟却是乘胜追击地又再继续说道:“陛下,臣还有一提议,希望陛下能准奏。”
终于来到了这一步,压下心中泛起的那一阵激荡,楚岳峙怕自己会抓痛司竹溪的手,于是将手松开然后在心中责令自己莫要形诸于外,而后才平稳地开口说道:“司首辅有什么提议,尽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