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制止了妖雪，收回了雪女，并且做了个手势让藤成君泽等忍者们停手，开始戒备的缓缓收缩——

也许，我确实是变了吧，就如同屠龙者终成恶龙一般，但……

“如果我有一天踏入了深渊，那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强大，不管是实力，还是内心。”

“老师，你无法理解我离开的这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更不明白在不同的世界里，成长所需要的代价。”

对于水影来说，也许平民与贵族，忍者之间的阶级矛盾，战争死去的十几万人，就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

这也说明了，人的三观和基本道德，完全是根据环境和立场的不同来塑造的。

而在型月世界，他见识了以传统魔术师为代表的利己主义的主流三观，在魔禁世界，除了神秘与科学的交锋外，认识了九尾的他在双方日益亲密和了解的过程中，更是通过九尾接触到了高等种族的观念，以及……甚至看到过九尾的家族，随意的主导一个文明的生死，见识过上亿生灵，在一念之间灰飞烟灭的绝望。

善恶，早就不再是他们评判事情的标准。

莉莉丝当初为了逃跑，用血契强迫别人用生命的代价帮助了她，这种行径，属于恶行，但她既然拥有血契，就说明对方确实是欠她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总不能因为所谓的善良，就牺牲自己吧？

而后来莉莉丝开始承担责任，为了担任起半神的责任庇护子民而准备找回自我，但却让世界多了一个扭曲半神的风险……究竟是对是错，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种观念的改变，在利姆露看来，并非是抛弃了原则和底线，只是将原本并不严谨的底线，比如坚决不杀人这种所谓的天真，彻底揉碎，然后一针一线，通过成长一点点修补，最后，成为真正的自己罢了。

不知为何，利姆露这次没有动摇，大概是因为被动能力当为磐石，又或者是因为他明白了他重视感情而导致过于纠结别人的意见只会让他止步不前，他这一次，坚定了很多。

即便路是错误的，只要走到了最后，那就是对的！

“若因为随心而踏入了深渊，那只能说明他不够强。”利姆露想起了九尾那张认真的脸庞，她很认真的摆弄着面前的小宇宙，记忆中的话语逐渐跟利姆露的声音重合，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而到了我们的高度，本身……就会化为深渊。”

“我的意志，即为深渊的意志。”

利姆露抬起头来，金眸之中的高傲展露无遗，恰如当初九尾高傲的星眸一般，闪烁着星辉：“如果这个世界不喜欢，那就让这个世界变成我的形状，我以前觉得这很遥远，但就在不久前，我却明白了这其实很简单。”

“我是来自虚空的魔王，未来最终的虚空之神。”利姆露自信道：“这是我已经决定的……自信能够达到的道路。”

他没有管三代水影能不能听懂，因为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三代水影的，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说给大贤者和叶小倩，这些最终会陪他一路前行的存在的。

而众人也确实听到了，沉默之间。

大贤者忽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那个总是把他的意见看似不管不顾的利姆露，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一个，比他原本期望值还高的大魔王。

利姆露说完，他转过头，看向雷影和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站到他背后的残兵败将，重新转过头轻轻笑了一声道：“那么，如果老师还没什么要说的话，我们就撤退吧？”

“……”三代水影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因为他虽然没听懂利姆露口中的一些话，但还是从那些实力不弱于他的，利姆露的同伴眼里，看到了对他的认同性，显然……虽然理念不同，但利姆露显然已经走上了某条道路，并且得到了属于他的拥趸。

而伴随着沉默的现场，藤成半泽也迅速朝利姆露点了点头，发射了一个信号弹后，一部分忍者开始有秩序的从周边的悬崖上返回，这群忍者，是负责安顿完平民后，负责反包云隐村忍者的后手和清理战场的大部队。

利姆露耐心的等待部队的重新集结，而雨桐则是默默的离开利姆露的身边，轻轻一抬手，数百个侦察型的无人机嗡嗡嗡的通过信息流凝聚幻化凝聚而成，飞快的飞向整个天空，开始扫描战场，有序的轻点起了掉队和牺牲的雾隐村忍者们。

务必不放过一丝遗漏，能让所有的忍者不管生死回到村子，这是利姆露一开始就立下的承诺。

雷影阴沉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庞大的无人机群和上面闪烁着银光的武装，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根本就没有玩真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冲上去，哪怕身死，也要在对方的脸上狠狠的来一拳——

但身后的忍者，以及还活着的平民，又突然给了他容忍的意义——这也是利姆露觉得最为可悲的地方。

哪怕是死了将近一半的忍者，村子被毁了，但当得知村民还活着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又如同绝望之中唯一的曙光，让他们不得不将这份仇恨掩埋，咬着牙放任他们离去，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