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一怔,他看到那绿竹翁脑浆迸裂,红白之物流了一地,正泛出腥气来,那双眼激凸,显是死不瞑目,倒真有几分可怖。不过林平之胆气已壮,闻言便问道:“不知义母想要孩儿如何处置?”他要说也只是年纪不大的孩童,如何能知这杀人放火的后事,想一想不得其解,也只好询问义父母、以求得教诲。
东方不败有些好笑,但见他眼里确是没有惧怕之色、而只带疑虑,才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瓷瓶来,递在林平之手上。说道:“喏,拿去。”
杨莲亭也不曾见过东方不败身上还有此物,见状也凑了过来。林平之接在手里,细细一看,只见瓷瓶外瓷细腻,入手光滑,像是有些年头了,质地也是极好,心里很有些好奇:“义母,这是何物?”
东方不败一笑:“小心些,莫要洒出来。”顿一顿,说道,“此物名为‘化骨散’,莫看它只有这一小瓶,但只消一滴,点在尸身上,就能将其化作一滩黄水,待日头出来一晒,就连渣也不剩了。”
杨莲亭听得倒抽一口凉气,想道,乖乖,原来还有这厉害的东西!
只听东方不败又道:“平之,你这就去用它点在绿竹翁尸身之上,自然就帮你处置了。不过用时须得当心,不然若是弄在手上,我可救你不得!”
林平之骇得脸色惨白,他哪里晓得这世间还有如此阴毒之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捏着瓷瓶的手指也颤抖起来。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了没让它掉落。他再闻得东方不败命令,便小心翼翼地拿着瓷瓶走到绿竹翁尸身前,两指轻轻拈开塞子,颤颤巍巍地一倾瓶身,就有一滴淡黄色的水滴落下,径直坠到那绿竹翁尸身上。
霎时间,水滴所到之处便升起了一股白烟,跟着便是一阵“嗞嗞”声响,那白烟过处,绿竹翁尚未腐烂的皮肉尽皆融化。林平之看到这老儿胸口下塌,骨血尽融,更有一股恶臭飘散。
不多时,那皮肉毛发、骨血筋络全数化为乌有,只留下一片腥恶的黄液,黏在地面上有如小儿屙尿一般,臭不可当。
可怜这一个武艺高强的老篾匠,就此化作了一滩血水啦!
林平之见了心寒,此时更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想道,义母果然不愧是魔教中人,居然手里有此等阴险毒物!继而心中又在暗自欢喜,想着,既然义母如此本事,他这报仇之望岂不又多了几分胜算!
这时他则赶紧把塞子塞回去,回身冲东方不败说道:“义母,我已将绿竹翁处置了,您看如何?”更双手把那装了“化骨散”的瓷瓶奉上。他方才十分小心,确然无一丝洒出,不然也不敢用手去拿了。
东方不败眼含笑意,伸手把瓷瓶拿过,重新放进袖子里头,才走过去,摸了摸林平之的头,说道:“好孩子,做得好。”
杨莲亭也有些欣赏。要知便是他刚刚听得了这般阴险狠毒的玩意儿、再见到那绿竹翁惨状,也有几分心寒,这林平之这样的年纪,还能保持镇定、仅仅脸色白上一白,当真是很不错了。
东方不败赞过了林平之,心思自然重又回到了杨莲亭身上。他只见到他莲弟神色不定,好似有几分疑虑,略想一想,也晓得是这莲弟看到了他方才的手段,有些不安。他心里微微一酸,便生出了几分难过。不过转念想到这些年来他确然没让莲弟看到这些,也不能怪他莲弟这般,又在心里怪责起自己来。可无论如何,难得这一世与莲弟两情相许,他可不愿为这一件小事与莲弟生分了。
想到此,东方不败就寻到杨莲亭,对他柔柔说道:“莲弟,你不高兴么?”他这声气缠绵,带了些惶然,看着杨莲亭的目光也是盈盈,竟似有些害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