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孟想也没有拆穿,刚才林希澜叫他过来,理由用的明明就是“当面道歉才有诚意”。
孟想用毛巾沾了热水,帮林希澜擦干净小腿上的脏污,又拾起放在地上的棕色小瓶,说:“这是我家里一直在用的,治跌打损伤很有用,不是街边卖的那种……”
“我知道……你,你抹吧。”林希澜手撑在身体两侧,乖顺地垂着小腿示意孟想可以随意,“我还记得。”
他的瞳仁在夕阳下反衬出一点柔软的琥珀色,让抬头看他的孟想有一瞬间回不过神。
——就好像那个梦没醒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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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轮公演之后就是决赛了,由于决赛是现场直播,当场念票数排名次,所以决赛舞台表现得如何反倒对结果影响不大。几乎可以说,三轮公演的表现能够直接决定最终排名,要是能选到自己所在小组的C位,那出道位十有八~九就稳了,因此所有小组这一轮的C位竞争都空前激烈。
而第三轮公演,林希澜和孟想分到了一个小组。
孟想已经好几天没和林希澜单独相处过了。
明明他们是室友,但食堂吃饭时候,林希澜匆匆扒拉几口就跑掉,集体训练结束以后,晚上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迟迟不回寝室。孟想第二天还需要体力做训练,一开始没熬夜等他,等翌日一睁眼,就只能看见对方蹑手蹑脚开门而去的背影。
孟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原本想找林希澜聊聊,结果晚上所有练习室都找遍了也没看见人。
直到他心念一动,一路爬上五楼,最后在琴房找到了林希澜。
林希澜当然不会弹钢琴,他就是在琴房跳舞,一边默背着白天教的动作一边自己数拍子。
孟想猜他或许是因为害羞才来的琴房:这边安静偏僻,而且没装摄像头,一般没有练习生会过来。
有些人会只希望人们看到自己出色的结果,而非挥汗如雨的努力过程,要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笨?尽管也许会损失一些日常镜头,但这是个人选择,孟想能理解。他在门外站了片刻,心想要不然就这样算了?
但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
林希澜一连跳了四五遍,这舞蹈强度很大,全力跳两三遍就已经让人汗如雨下,跳完第五遍的时候,林希澜脚下一个踉跄,后退几步,直接坐到了地上。
孟想第一次见他依稀就是这样子。坐在地上打着盹儿,手臂环着膝盖,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一团,似乎一不当心就会踩坏他。
但这次,林希澜抱着膝盖是为了撸起自己的裤腿,这套舞蹈动作里有好几个难度不低的膝盖动作,惨白灯光下,能看见他整个膝盖周围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淤青。
林希澜手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只用手指尖一下一下碰着淤青的地方,歪着刚染了栗色头发的毛茸茸脑袋,轻轻地倒吸冷气,好像一只十分孤独哀伤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