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想外表像冰,内里快乱成了一团火。

他面对林希澜,似乎总是乱的,总是在情|欲和自我厌弃间拉扯。他本能地想靠近他、保护他、在一切危险来临时挡在他面前,但又每每在真的忍不住做出之后极度地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倒贴犯贱、不知悔改,以至于忽冷忽热,态度两极。

他其实有察觉林希澜被他的这种反复无常伤到,但他那时的心里甚至存着一丝快意——你也痛吧,我们都痛过,才算是扯平。

但如果当年真的是林希澜做的,他又有什么必要再去追查?怕他发现、想毁尸灭迹?三年前就该做完了!

假如,假如其实不是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脏就好像被什么重重一攥,满地鲜红酸楚的水液流出来,满耳都是回旋的嗡鸣。

他抓着外套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拉开门之前顿了下:“你们派了多少人在查?能加快进度吗?”

“这次带回国的人不多,主要是为了临时组建工作室……我马上给您传人员调配单,您抽空看看怎么安排都行!”李斯特利索乖觉地见风使舵,见孟想马上就走出去了,连忙又叫,“孟少!”

“那个,”见孟想回头,李斯特吞了口唾沫,终于露出点心虚神色,“兰斯也跟着我来了,就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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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澜被导演叫去,本来是要给他讲封鲤在朝堂智斗番邦使节的一场戏,这是场重头戏,是主角重返朝堂、踏上爽文之路的重要转折点,但讲着讲着,“番邦使节”竟然就这么讲没了——演使节的演员突然打电话来,说自己半夜出车祸撞断了腿,医生表示没一两个月下不来床。

车祸属于不可抗力因素,谁也不想它发生,陈遥只能讪讪地安慰了几句,说明天去看你,一定好好养身体。

手机一撩,愁容就上来了——要是其他角色还好,或许能从群演里临时找个人顶上,但这个角色是“番邦使臣”,要求的就是高鼻深目、有浓郁的歪果仁特征;原本的演员是新疆人,已经需要靠化妆后期弥补了,这么仓促的当口,又上哪儿再去找一位外国特征明显的演员?

林希澜和导演正对着发愁,冷不丁一抬头,忽然看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正大摇大摆地穿行在剧组里,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

剧组平时拉了警戒线,严禁外人进出,陈遥一看这生面孔,当即就嚷嚷起来:“哎,你!怎么进来的!……”

那少年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循着声音走过来,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倒是挺有礼貌:“泥嚎,泥萌知道、孟想,在哪里吗?”

林希澜:“……”

他本能地浑身毛一炸,脑子里像有雷达滴滴地响。旁边的陈遥倒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你,你是兰斯吗……?兰斯·安德森?”

少年金发蓝眼,眉目深邃,生得很是美丽,见陈遥认出他,禁不住露出有些得意的神色:“泥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