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落落妈的悲戚太沉了,艾宝都静静地靠在严塘的怀里,大眼直直地看着落落妈,毫不躲闪。
“没什么的,”落落妈摇头,“在群里面,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我的事情,这已经不算是隐私了。”
“有时候,我会想,我的丈夫工作太累了。自从落落出生以后,我辞掉工作,专心带落落,他的压力本来就很大了。王姐——也就是豆豆妈——也经常给我说,男人哪有不偷吃的,我们这种家庭主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只要不带到家里,就算是相安无事。”落落妈淡淡地说。
“我也会想,是不是我太不知足了?好多出生在家里条件不这么好的问题孩子,要么是被抛弃了,要么是被送到孤儿院了,或者是转手送人了,我的落落生在一个父母都不会放弃她的家庭里,她的父亲,我的丈夫,其实也是爱她的——每天半夜,他都会起床去看落落有没有踢被子。”
“似乎已经是上天眷顾的结果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像要吹掉一片落叶。
“她的父母都会爱她,尽管各有厚薄。”落落妈说,“这个家庭很好,除了妻子以外,丈夫,父亲,女儿,母亲都很幸福。”
她的眼泪清澈。
她像是释然了一样对严塘笑着,“我想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她看了看严塘,又看了看艾宝。
“也许以后,我只能给落落一个不那么富足的家,一个不那么好的母亲。”她说。
严塘默然不语。
他想落落妈也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无论如何,谢谢你,严先生,”落落妈又一次道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她的眼泪和嘴角噙着的笑,都静默地着,顺着她脸上漫漫的岁月留下的柔和痕迹,流淌而下。
第23章 只有一匹马的农场(一)
二十三.
贝蒂住在只有一匹马的农场,她是这座农场唯一的一匹马。
——
自从上次和落落妈告别后,艾宝显得有些异常沉默。
这种沉默从严塘带艾宝回家,一直蔓延到过去三天以内。
曾教授察觉出艾宝的不同寻常,尝试过和艾宝交流,问他心里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不想和她聊聊?
艾宝抬头看了看曾教授,又垂下了头。
没有的。他说。
也不知道他否定的是曾教授前面的问题,还是后面的问题。
曾教授感觉出艾宝拒绝沟通的意向,也无可奈何,只能给严塘说,让他尝试和艾宝好好沟通。
在她看来,尽管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面,陪伴艾宝时间最多的是张阿姨,一天与艾宝交流次数最多的是她,但是艾宝最亲近的还是只有严塘。
这些天的相处,她明显感觉到,在人际关系方面,艾宝的心中存在一座金字塔,他妥当地把每一个人放在金字塔相应的位置。
金字塔高低排列的依据不得而知,但是每一层与每一层之间,在艾宝的世界里,都有着不可跨越的距离。
就目前来看,严塘应该是算作金字塔较为高层的人。
严塘听曾教授说完,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他也看出来了艾宝最近心事重重,不过他一直没问,大概关于什么他也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