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得在人生的旅途上,非得越过一大片干旱贫瘠、地形险恶的荒野,才能跨入活生生的现实世界。所谓‘青春多幸福’的说法,不过是一种幻觉,是青春已逝的人们的一种幻觉。”
这句话像是有声音一样,不断地在他地脑子里循环而循环。
就算是严塘把耳朵捂住,它也一遍一遍地在他地脑海中回响。
有时候,它用的是十七岁的他还有些沙哑稚嫩的声音,像是那一天他在一片灰蒙蒙的午后,逃学出来,独自读着这本书,阳光不错,树影斑驳,十七岁的他的脸在阴暗间模糊。
有时候,它用的是二十七岁的他低沉的声音,有些冷感又有点其它说不出来的意味。
等严塘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开车到了老书店的门口。
严塘看着自己眼前的老书店,坐在车里愣了愣。
他想想还是把自己的车停好。走了下去。
总归是顺路的,去看看也没什么。
这次严塘去的时候,书店里比上次的人还少,只有两三个人。
他一走进书店门口,老板就认出了他。
“来买书啊?”胖胖的书店老板眯着眼睛对严塘说。
他手上端着自己的紫砂茶杯,看起来分外悠闲。
严塘冲他点点头,“来看看。”
他说着,又想起了李明,随口问了一句,“李明不在吗?”
书店老板没说话,他放下茶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回去了,”书店老板说。
他圆滚滚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无奈,“他爹工地上受伤了,他们父子俩只能先回老家了。”
严塘沉默了一下。
“我很抱歉。”他说。
他确实是没想到,明明前几天才见到的孩子,小小的,充满朝气与活力,而现在,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
书店老板摇摇手,“没办法,就是这样。”
他也不愿意多谈了,自己躺回摇椅上,打开留声机听小曲,不再和严塘说话。
留声机里的人咿咿呀呀地唱着,书店老板丝毫不在意店里的客人,也跟着咿咿呀呀地哼着。
严塘听不出来其中是昆曲还是黄梅戏,他对古典的东西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
不过声音婉转,听起来别有韵味。
严塘又看了书店老板一眼。
他也识趣地走开了,自己去找那本书。
也许这一次,他应该把书买下来?
但是也不一定。
严塘穿梭在一排一排的书架间,书的位置,严塘记得自己当时顺手放在第三排的书架的。
但是,可惜,他看了看,并没有。
估计是他之后又来了其他的人,他们翻阅了,而后随便将它放在了哪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