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厉害有很多种的,”艾宝甩甩和严塘牵着的手,“认好多好多的字是厉害,像一根针针立着也很厉害的呀!”
艾宝扬了扬下巴,“艾宝说严严厉害,严严就是厉害。”
他一脸理所应当。
严塘哭笑不得,只能接下艾宝盖了章的“厉害”。
“那谢谢宝宝,宝宝也很厉害。”他捏捏艾宝肉嘟嘟的小手。
严塘面上不显,但是其实,他听见艾宝说班上的老师和同学喊他傻子的时候,心里其实是难受又愤怒的。
为什么这些人连基本的尊重都不会?
他们了解过艾宝吗?
尽管严塘自己也清楚,这个社会上,对于艾宝这样在常理上被认作不健全的孩子,本来就没有多少善意。
人有善心不错,可是绝大多数人的善心都是以耐心作为刻度尺。当耐心被燃烧殆尽了,人心中那点微薄的善心,也就烟消云散,变成了不耐、厌恶以及避如蛇蝎。
所以一直以来,严塘没有让艾宝在外界独自待过太久,基本上都是他陪着艾宝在外面的世界玩的。这也是因为严塘想杜绝艾宝可能会受到的,外界带来的一切伤害。
譬如一个探究的眼神,或者几句“你看那个……”“是不是不正常?”的窃窃私语。
“那宝宝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做什么事情呢?”严塘换一个轻松的方面问。
艾宝歪歪头,“滑滑梯!”
他高兴地说。
“艾宝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和同学都不理艾宝,”艾宝说,“上课了,学校里大大的操场没有人,艾宝就一个人去玩!”
艾宝说着,觉得很开心,“操场后面有一个好大的滑滑梯,艾宝就坐在上面玩。”
“倏地一下,艾宝就下来了,”他说着还伸出手比划滑滑梯的弧线,“艾宝累了就躺在滑滑梯上面,天天很蓝,还有很多胖胖瘦瘦的云飘过去。它们在和艾宝打招呼,说,‘你好呀,艾宝’艾宝也和它们打招呼,说,‘你好呀’。”
“下课了,有人来了,艾宝就躲起来,等上课了,艾宝就又去滑滑梯玩!”艾宝高兴地笑了起来,他圆圆的小脸上全是软乎乎的笑。
严塘却默了一下。
他听着艾宝说自己上学时最喜欢做什么事情,却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那宝宝的爸爸呢?”严塘问。
艾先生呢?
他知道艾宝在学校里的困境吗?
艾宝听着,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他显得有些沮丧,也有点难过,“爸爸生病了,他在医院里面,没办法陪艾宝玩了。”
他说,小卷毛都有些低落。
严塘轻轻抱住艾宝,把他半抱进怀里。
他没说什么,只拍了拍艾宝的背。
艾宝已经并不怎么难过了。
在他不多不少的十七年岁月里,他已经和太多的人说你好呀,然后说再见了。
艾宝兴高采烈地和他们遇见,然后和他们分别。
“但是严严可以一直陪着我的呀。”艾宝也抱住严塘,“艾宝也会一直陪着严严的。”
他仰起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