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机密不外泄,又为了保证安全,弓弩院军器司的作坊就在曲江池附近,皇家园林又是军器重地,一向不许民众靠近。
但到底是在城中,适才那一声巨响,震得半城的人都惊讶失态。
十几个衣甲鲜明的禁军在街道上狂奔,让原本就拥挤的街道更加鸡飞狗跳。
出事了!
京城之中消息传播极快,几乎是随着这些禁军飞奔,弓弩院的出事的消息也传开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一家好大的宅院里,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嘶声喊道。
屋内闻声冲出来几个男人,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就听大门处一阵喧哗,紧接着是哗啦破门声,一队手持刀枪的禁军涌了进来。
男人们顿时色变。
“都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走!”为首的将官肃穆喝道。
“大人,大人,出什么事了?”李大老爷面色发青的上前问道。
“你是李新?”将官看着他问道。
李大老爷连连点头。
“小的正是,小的一心经营烟火作坊,按时缴纳粮税,并没有…”他说道。
话没说完被将官打断。
“李茂是你儿子?”他问道。
李茂!
李新心中乱跳,和身旁的人对视一眼。
“是,他是我庶子…”他答道。
话没说完就见那将官伸手一指。
“是就对了!拿下!”他喝道。
伴着他一声令下,兵丁一拥而上,三下两下就把李新等人按在地上,而与此同时四周响起不断的男人喊女人叫孩童哭,李家大宅乱成一团。
夜色降下来时偌大的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灯,昏昏暗暗。
李家诸人都被关在这间屋子里等候发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地上的须发散乱的李新颤声问道,看着刚从门外被推进来的一个男人。
“午后那时候并不是地动了。”男人颤声说道,“是弓弩院被炸了,损毁神臂弓数百。”
弓弩院是什么地方,神臂弓又是什么,在场的人自然心里都明白。
“不会是他干的吧?”李新颤声问道。
男人点点头,都快要哭出来了。
“就是他。”他说道。
此言一出,李新眼一翻倒了下去。
屋子里的人顿时乱成一团,又是哭又是喊,让门外的守卫好一阵呵斥,好容易求了一碗水给李新灌了下去。
“完了完了完了。”李新醒来闭着眼在地上喃喃,眼泪直流,“我们李家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他手里啊。”
“上次他弄得那些东西烧了半条街,已经差点累害咱们李家破门了,我就说把他赶出京城,你们偏不听。”
“……谁不听?又不是一个人心软,这时候怪谁!”
“…当初就不该给他求那个官身,早早打发了去跑商也不会有今日了…”
屋子里乱哄哄的吵闹指责。
“先别说这个了,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他要是真是奸细,咱们谁都别想活了!”有人大声喊道。
屋子里一阵安静,旋即又乱起来,很快隔壁女眷孩童那里被拉过来一个女子。
“父亲,父亲,我不知道啊。”女子跪地哭道,“他已经许久不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见过什么人,他只是说用钱,因为没了官,又惹恼了父亲您,所以他想做个小买卖去,家里没钱,我我就变卖了嫁妆给他用……父亲我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听到这里,屋中的人再次遍体生寒。
果然是私下暗有事!
完了完了完了。
“我李家怎么出了这个逆子啊!”李父举手捶胸哭道。
东方发亮的时候,有人推开门,将一桶饭撂在地上。
“吃饭吃饭。”他喊道,看着屋内东倒西歪似乎没有了生机的男女。
“我不吃了,就这样早点死了,还体面些。”有人说道。
这话引得已经哭了一夜的男女又开始哭起来。
正哭着听得外边又是一阵嘈杂。
“是要拉去杀头了!”
不知哪个妇人喊了声,屋子里顿时嚎哭遍地。
“不是,不是,老爷,老爷,是我!”
乱糟糟中有人大声喊道。
“李茂少爷也没事,李茂少爷没事。”
这句话让躺在地上的李新一下子翻身爬起来了,一群人涌向门口,被禁军守卫死死的挡住,看着院子里站着一个小厮,正和一个将官说话,又拿出一张文书给他看,那将官点点头,站开了。
小厮这才得以跑过来。
“他到底怎么回事?”李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