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声遮天蔽日。
连小君回头看乌黑的夜空,满意的一笑:“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夜里来攻城了。”
火把照耀着马江缩在兜帽里的脸忽明忽暗,道:“你还很会守城,你为什么不做守城的生意?”
“因为不能做亏本的生意啊。”连小君道,“大人,这个城守下来太难了,得不偿失。”
不说守住的难度,守住这一城又能怎么样?淮南道其他地方已经无望了,马江心里也是明白的,但人总是贪心,能守住城总比灰溜溜的跑要好。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副将在一旁低声道,“大局为重。”
马江踩着台阶下来,长叹一声,将兜帽再拉低:“走吧。”
副将将手里的刀一挥动,神情凶恶:“快走!”
马江以及民众打扮的亲兵低着头从府衙旁的巷子里走出来,副将则带着其他的亲兵押送。
大街上火光明亮,有火把,有不知道哪里的房子在燃烧,兵马像疯了的狗一样凶恶狂吠,民众像出笼的羊一样咩咩叫,被赶着去当肉盾,去当城墙,去当守城的工具。
马江这一队人走在其中没有引起注意,在连小君的带领下七拐八拐从火光混乱走到一处死静黑暗中。
“这不是城隍庙的戏台吗?”马江认出来,以前这是扬州城热闹的地方,有钱人喜欢在这里摆阔气,戏台上的戏三日五日不断。
当然战乱后没有了戏也没有了神佛,很快就荒败了。
这里竟然藏着通往城外的密道?
“一个富商借着每年修城隍庙的机会做的,前后花了十年左右。”连小君在戏台下悉悉索索的摸索说道。
马江不解:“一个富商挖密道做什么?”
难道那时候他就预料到今日?预料到今日不是应早点逃走吗?事实上那富商也的确举家都跑了,只留下了一些财物,连小君说这个密道就是将这些财物给富商送出去的报酬。
连小君道:“他说不做什么,就是当个乐子,这件事他家人都不知道,专门养了几个匠人,做完这件事后,那些匠人也被他送走了,这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秘密,他说这十年来每次走过城隍庙都很开心。”
有病吧,太平盛世养出了很多无聊的闲人,听说有富商喜欢听钱打湖面的声音,便让下人抬着钱往水里扔都说乱世出荒唐,但其实荒诞古怪的事在太平盛世也层出不穷。
马江懒得再想。
“大人,这就是入口。”连小君指着一个只容一人爬进去的小洞,“进去走一段就宽敞些。”
马江哦了声,从副将手里接过火把照着看,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连小君挽袖子系衣摆长腰柔弯弓背:“我来给大人带路。”
马江挽住他的胳膊:“小君还是与我一起。”
副将便点了一个亲兵,那亲兵也没有畏惧,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死都行,至少这个还有一半生的机会。
一个个亲兵依次爬进去,马江才带着连小君也跟着进去。
火把逐一熄灭,城隍庙戏台下恢复了死静,城里的哭喊声还在持续,恍若地狱。
厮杀声起厮杀声再落,对战像日升日落一般无休无止。
李明楼翻过手心,看到磨破了皮肉。
“夫人,让我来擂鼓吧。”包包握紧了黑伞说道。
李明楼始终坚持自己擂鼓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