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一笑便了事,小吏脚已经迈过去向前,脚步落下笑意便散去。
薛青看着他,他也并不在意薛青的视线,就在一个西凉考生身边停下,斟茶,视线却是看着考生的几案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继续向前走巡视了每一个西凉考生离开了。
这个人是专为了西凉考生而存在的,不知道西凉考生们答的怎么样,薛青略看了眼身边的两人这一次索盛玄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离的远远的,被分到她身边最近的是其他两个西凉少年,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后边,两个少年都低着头认真的书写,神情很平静看不出心思,但从书写的速度可以分辨,似乎答的也并不是那么顺利。
薛青看向另一边,裴焉子始终如一,看起来没有问题,再远处的张双桐林秀才一个轻松随意一个眉头紧皱那都是有问题。
有文吏从一旁走过看过来,薛青微微抬手小声道:“请再给一张草纸吧。”
原来是要草纸啊,东张西望的文吏点点头取来两张草纸给她,薛青点头还礼道谢,继续端坐认真地在草纸上演画计数。
交卷的考生更多了,侧殿里送到考官们面前的试卷也渐渐增多,原本闲谈说笑的考官们便开始分着查看,青霞先生也在其中,虽然是大儒以教学闻名,但他当年曾经主持过一方水利修缮,当地至今还供着他的生祠。
“不行啊,这都没答多少”
“这张倒是写了不少嗯几乎都是错的”
“廖先生,这张考生只答了堪舆归你评判。”
“这个考生的算术答的不错啊”
考官们散座,比起礼乐两科今次的考官更多,各自审阅自己负责的题目,卷子在各席之间不时的传阅,数艺的评判也是最简单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直白浅显,考官们轻松随意,看着卷子喝着茶说着笑。
青霞先生神情略有些严肃,他面前的卷子并不多关于水利灌溉的题不多,答的人更不多,他的视线更专注的落在考号上虽然是糊名只给考号,但世上的事哪有绝对,他当然知道薛青是哪一个号。
目前交卷的并没有薛青。
“还有多少考生?”青霞先生问道。
有考官起身走到侧殿门向这边正殿看了看,道:“不多了,还有三十多个。”又回头对大家笑,“看来余下的都是高才啊。”
有个考官端着茶杯唔了声,道:“定州董谷必然在其中吧。”
提到这个人考官们说笑更热闹了。
“那董谷当然没问题大衍求数我是亲自见过的。”
“还有天文历法水文他也精通”
“那如此说,这数艺他能得满分?”
听到这个话,说笑的考官们都安静下,旋即又笑了。
“满分啊”有个考官摇头,又将端着的茶吸溜一口,“虽然我等不敢说自己多大才,但这一张数艺的卷子要想得满分,大约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许侯先生。”
青霞先生神情肃然端正了身姿。
“许侯先生啊。”有考官说道,声音有些怅然,“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听说许侯先生探寻上古大禹治水神迹而飘然不知所终。”
“我听说是不幸落水”
“许侯先生就是落水也不会不幸许侯先生曾在江中漂浮三日而悠闲自在好吗?”
“据说许侯先生文成武功天下第一?”
“这还用据说,那就是。”
“说起来青霞先生师从许侯先生吧。”
殿内的视线都看向青霞先生,青霞先生点头应声是,道:“我曾有幸听许侯先生讲课三个月,习得五行论,才能治云台三山六水之患。”
三个月呐,就能做到如此,可见青霞先生的聪慧,也可见许侯先生的厉害,考官们神情更加怅然。
“可惜人间不见许侯先生已经十年了”
“当年先帝是要封其为侯”
“效仿秦潭公那样吗?”
有人笑着说道,但此言一出四周没有附和者,反而神情微恼怒,四周的视线如利箭。
“许侯先生岂是能说笑的。”有人更是开口呵斥。
那人已经面红讪讪道歉。
“民众多不知许侯,我等读书人怎么能不知,许侯先生隐士不出,却解释义多少经文书传,我等虽然不见其面不闻其声也受益匪浅。”一个考官道。
青霞先生道:“许侯先生不喜言辞,不喜与人结交对坐,当时授课挂着帘子相隔,以写画替代说话他的字画比言语更动人心魄。”
“是的是的,我见过许侯先生的字和画以字画讲述尚书简直不可思议。”
“我见过他的棋谱”
殿内顿时说兴大起变得嘈杂,声音穿透了侧殿传到正殿,有考生不解的看过来,探头张望,礼官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警告,自己则走到侧殿。
“诸位诸位,外边还在考试。”他提醒。
考官们这才冷静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问:“都看完了,还有人交卷吗?”的话揭过话题。
交卷吗看来西凉考生是要答全才肯,嗯,真有那么厉害吗?薛青捏着笔默默,看前方的张双桐端坐一手执笔,一手点着手指,点一次写一次失笑,真是古今相同啊。
熟悉的脚步声再一次传来,薛青眼微微眯了眯,看着出现的拎着水壶的小吏,小吏似乎没有察觉她的视线,只慢悠悠的沿着几案走动其他的考生们面前视线不错的走过,只停到西凉考生身边,抬起头看向薛青,下巴微抬,细长的眼挑起就这么赤裸裸的毫不忌讳的嚣张啊。
薛青对他微微一笑。
小吏看着她,一手拎着茶壶,一手端起考生桌上的茶杯,就在那一刻手指微微一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