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说的很缓,很慢,像是一个从远方归来的朋友,告诉你他一路的所见所闻。

他出生衣食无忧,父辈拼搏里一辈子,不缺物质,不曾感到饥饿。

他幼时离家出国,出了家门就是他乡,愁不过来,所以没有乡愁。

他从瑞士到美国,接受精英化的教育,眼界宽阔,虚心而不卑怯。

他就算是玩说唱,类比的也是高更和梵高。他说高更受够了巴黎的傲慢,偏偏要去被殖民的大溪地寻找异域的浪漫。

他像是回到当初的那个梦里,凝视着大溪地鎏金的溪水,炫美的太阳,和美丽的姑娘,他的画里充斥着浓郁的原始美学,欧洲人在领土和肉体上占领大溪地,却又在精神上,反被大溪地的美学征服。

这种反向征服存在于任何艺术类型,所以黑人能用hiphop,在白人主导的西方社会创出一片天,争取话语权。

“美能征服一切,就像爱能拯救一切。”

伴奏中的管弦乐温和地走向尖锐,如果浪潮缓慢地向入海口涌来。这是姜诺给他做的处理,这种细化和尖锐会在最后一个字落下后扁平成一条线,宴若愚说:

“我曾视整个世界为他乡,

我像浮萍没有根基和依靠,

我深陷孤独抗拒中庸之道

我看见你站在钱塘江上——”

管弦乐和鼓声一同平息。只剩下干净的单个钢琴键的声音。宴若愚原本应该在这几秒里保持沉默,他望向人群中的姜诺,早有准备地即兴道:

“山海间有风和雾。

你身前是浙水,回眸是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