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惠是被脚步声惊醒的,入目一片漆黑。
难道她还在地道里?
不是已经呆了一天了吗?
谢柔惠尖叫一声坐了起来,睁开眼了。
外边的脚步声碎碎,帘子被拉开。
“大小姐?”
“大小姐。”
丫头们急急的问道。
眼前晨光蒙蒙,原来是做梦,谢柔惠伸手按着心口急促的喘息,转头看到丫头们。
“滚!”她喝道,“你们走路吵到我了!”
丫头们慌忙退下。
“以后不许穿着鞋来我床边。”谢柔惠又说道。
丫头们忙应声是,惶惶不安的退出内室。
“大小姐的脾气怎么又……”一个丫头低声说道。
“今天三月初一了。”另一个丫头低声说道。
马上就要三月三了,今天会是最后一次演习。
鉴于大小姐前几次的演习失败,可想而知她的心情一定很紧张,所以脾气就会变得更加古怪。
“等天亮就好了。”一个丫头忽的又说道,神情带着几分期盼。
天亮之后,大小姐就好很多,虽然依旧沉默,但很好说话,递上茶不会突然泼在你身上,她会安静的一口喝完,不会说凉了或者热了,拿过的斗篷不会砸在你头上,哪怕不小心勒到了她的脖子,她也不会给你一耳光。
天亮后就好了,天亮后就好了。
天就要亮了。
谢柔惠抱着膝头看向窗外。
天亮了,她就要去黑暗里呆着了,然后等到天黑的时候她才能出来,运气好的话。会早一点,能看到晚霞,不过这几天都有些晚,她出来后只有星光可以看到了。
黑暗,从头到尾都是黑暗,她会这样永远的见不到光明了吗?
她转头看向屏风,那里悬挂着日历。她起身走下来。伸手撕下一张。
三月初一。
还有两天,还有两天。
书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声,谢柔惠站在屏风前的身形一僵。虽然很不甘,但她并没有迟疑,挺直脊背向内走去。
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是她哭她不甘就能不存在的。她现在要熬过去,熬过去这个坎。这种痛苦她已经尝过了,尝一次就够了,她要做的是一定要避免永远尝这种痛苦。
她是谢柔惠,没有人可以取代的谢柔惠。
书房里书架转开。那个女孩子迈出来。
她也只穿着亵衣,散着头发,如果不是脸上的面罩。谢柔惠会当成自己在照镜子。
一如往日,二人擦肩而过。没有对视没有说话,错身而过,就好像一个人转个身一般。
书架关闭,谢柔嘉摘下了面罩放在书架的暗格里,抬脚向外走去。
“来人,更衣。”
天亮了!
屋外的丫头们松口气,呼啦啦的涌进来。
天色大亮。
谢老太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你真不去看看啊?”他停下脚看着坐在屋内的谢老夫人,“今天可是最后一次演习了,成不成……”
说到这里他又呸呸两声。
“成,成,一定成。”
现在如果还不成的话,那这三月三可就没法过了。
“有什么好看的。”谢老夫人说道,“跳的好了就跳得好,跳的不好了,我干着急也没用。”
话是这样说,但是,不看着总觉得心不安。
耳边有鼓声响起来,震响了半边天。
“开始了开始了。”谢老太爷激动的说道,在院子里团团转。
屋子里谢老夫人虽然还端坐稳稳,但握着茶杯的手紧紧的攥起。
鼓声长号声在谢家上空盘旋,很快就震动了半个彭水城。
周成贞握着手里的酒杯,搭在几案上的腿放下来。
“谁家娶媳妇吗?”他说道,抬胳膊斜倚在窗户上,看着街上打个呼哨,“待会儿看看新娘子好不好看。”
一旁的酒保笑了。
“大爷,您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吧。”他说道。
“废话。”周成贞斜了他一眼,“你们本地人是我这样说话的口音啊?”
酒保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