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他的事了,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他说道,抬起头。“就算是个小孩子,也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文士笑了。
“世子爷其实有分寸。”他说道。
“他要是没有分寸。也活不到今天。”东平郡王说道。
文士应声是。
“哦对了,殿下,您回来时捎了个小姑娘坐车?”他又问道,“不是谁和我说的,我是看到他们刷洗马车,我好奇怎么弄脏了,他们说有人搭车,是个山里的孩子。”
东平郡王看着他。
“怎么?”他问道。
文士笑了。
“不怎么,属下就是好奇。”他笑道。
“没什么可好奇的。”东平郡王说道,“她要搭车,而搭车与我也没有什么不便。”
“殿下是个善心人。”文士笑道。
东平郡王笑了笑。
“善心?与已无害,人人皆能善心。”他说道,低下头继续看书,才看了一眼,就听的隐隐有鼓声喧哗声传来,在夜风中一闪而过,他抬起头微微皱了皱眉。
“哦,适才县衙派人来说了,谢家今晚要进行大傩。”文士忙说道。
大傩?
“为什么现在驱疫?谢家出事了?”东平郡王问道。
“是。”文士点点头,“谢家老夫人病倒了,听说很严重,所以子女们尽孝,要办一场法事。”
东平郡王哦了声,神情若有所思。
“殿下要去看看吗?”文士问道,“原来还不信,看了三月三后,这谢家的祭祀还挺震撼的。”
东平郡王嗯了声站起身来。
文士转身喊人来给他更衣,还没喊出来就见东平郡王已经取下一旁的披风大步向外而去。
这么急?文士愣了下,就穿着亵衣吗?
好吧,真风流不拘小节,反正夜色里也没人看到,谁管你是锦衣还是裸着。
文士又笑了笑跟了上去。
鼓声在身旁激扬,呼喝声整齐划一,大半夜的似乎整个彭水城的民众都涌了出来。
谢柔嘉坐马车一路上编织的长长的草绳已经燃烧的剩下不多,前方河水隐隐可见。
鼓声越来越激烈,谢柔嘉旋转着,草绳在四周举着的火把上飞旋,在空中甩出一个又一个火花。
几十个童子们这一路走来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之心,有的哭泣有的哀嚎惶惶拥挤而立,随着谢柔嘉的逼近不停的后退。
“这些人演的可真投入。”
远远的站在马车上可以越过人群看清这边的文士忍不住说道。
“不是演的,是身在其中了。”东平郡王说道,夜风掀起他的披风,在前方火把的映衬下其内素白的贴着身子的衣衫若隐若现。
“身在其中?”文士说道,皱眉看过去。“怎么就身在其中了?”
“因为巫惑。”东平郡王说道。
看着人群中似乎永不知疲倦舞动的女孩子。
书上说有的大巫们看上去病弱无力,但在祭祀的时候却能健步如飞三日而不疲惫。
这就是巫的力量。
“现在的谢家大小姐已经不是谢家大小姐,而是请神上身了,我相信她可以驱厄不休不止跳上三天三夜。”他接着说道,又停顿一下,“不过还真是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文士问道。
“谢家大小姐为巫的时候是一种样子,为人的时候又是……”东平郡王说道。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而与此同时场中陡然掀起一阵喧嚣。
河边那舞动的女孩子将草绳燃着在自己身上飞快的盘旋着。
她整个人如同被火包围,所到之处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