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说断不断的,毕竟这玩意吧,都心知肚明。只是由自己提出来,就像是小情儿蹬鼻子上脸,哪有人会高兴的。
意外的是,杜聿柏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将手里的报纸放到茶几上,张开双手让八角跳进自己怀里。
“考虑好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刚好八月份也是红樟电影单元,一块去,当你的毕业游。”
陈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错觉,杜聿柏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失落。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被抱在怀里,杜聿柏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那串木珠子恰好落在自己脸庞,嗅见一丝很淡很淡的木油香。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去了八寒地狱,从出生开始一重一重地往下走,将十九年来的苦难又经历了一边,最后身上尽是红莲,站在烈火的边缘。那处有一叶小舟能出去,撑船的人是杜聿柏。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梦就醒了。天才蒙蒙亮,想重新回黑甜乡,不知道怎么也睡不下去,心里总有什么东西落不下。不安稳。
第32章
去叶红陶那里拿推荐信的时候,他比自己想象的,要没有那么高兴。
那只薄薄的白信封用西洋的火漆印章封起来,盖了一个小篆的“叶”章,正面用英文写着冰岛艺术学院的名字。
“陈昭,你想好了,如果你真的要去,那前些日子拿到的金羚奖,还有你攒下来的事业,可都不算话了。”叶红陶拿着烟斗坐在树荫下,长长地叹了一口。“你舍得吗?”
陈昭拿笔的手滞了一下,没能回答上来。今年夏天的蝉叫得格外响,让他想起大一的时候,杜聿柏把他留下来单独问话的下午。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云雀的鸣啼,手一抖给画中人点上了一颗痣,位置怎么地和那人一模一样。
他纠结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做决定,于是去了香山寺,一个人在禅房里坐了一天,太阳下山了还不走。小和尚又急得扯着静能的袖子来救火,猫在门口偷听里面的人谈话。
“你喜欢演戏吗?”
“喜欢。”
“你满足了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