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高中毕业后的小半年里,李无恙有时候会笑的——大约先天生理上就对自己面部肌肉掌控力不太好,或是没办法把喜悦的情绪和这个表情发自肺腑地联结起来,他笑起来总是怪模怪样的——
他的同学见过。评价是“你弟弟对你笑得好假”,或者说,他的假笑能给他十分的脸打个对折。可江未一点也不觉得。他只感觉到李无恙在努力地表达着他的善意,那看似拙劣的笑容,反倒另有一番可爱。
可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说了一句“我笑得真难看。”,江未猜测过可能有人和他说了什么,告诉他并不难看,不用迎合,也不用逃避,顺其自然就好。可那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有过这种尝试了。
见他不作声,李无恙声音稍低了下去,不太自信地,再次问道:“怎么样?”
江未说:“挺好。”
李无恙终于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拉开了一旁的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江未。
江未不明所以地打开,看到里头两个有些粗糙的陶人,一大一小。
李无恙又问他:“怎么样?”
江未匆匆一瞥,点头道:“挺好的。”
李无恙又咧了下嘴,说:“陆说,自己做的,更好。我想也是。比那些,随便买的,更好,哥哥觉得呢?”
送人的话,很有心了——无恙,可以聊聊昨天的事么?”江他其实没什么心情去多留意这两个小玩意儿,一边问着一边将那礼盒重新包好。
目光追随着那两个陶人,从江未的手心、到狭小的礼盒,再到封闭的抽屉,李无恙神色一点一点僵硬,最终恢复到了他惯常的样子。
“没结束。”他说,盯着抽屉的把手。
“这才是,第一件事。”他接着说道,不和江未对视,对江未的问题置若罔闻。
又是这种态度。江未略有疲惫道:“你不要逃避问题——这不是什么小事,你得答应我,在你成年学会开车之前,不再让沈赋臣私下里给你开车了。包括以后任何危险的、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做了。”
在他说话期间李无恙忽然说了句什么,他隐约捕捉到“喜欢”的字眼,顿时拧眉:“就算喜欢也不可以。”
“可以的。”李无恙的眼睛开始泛红,有些许血色从眼尾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