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知道陆厌没有把这里当成家,但至少这么遣词,听上去,让人觉得心头温热。

“好。”林肆把菜夹进碗里,慢吞吞地吃。

互相看不顺眼的上下属一起吃饭,本应像被包办婚姻一般尴尬,但因为菜很好吃,林肆完全忘记了尴尬两个字怎么写,低头一筷子又一筷子,不小心戳到陆厌筷子时,才随口说一句不好意思,又换一块儿夹。

电视里某教授又在讨论科技版,林肆吃了五成饱,控制自己停下来,同陆厌说:“我收到叶导的剧本了。”

陆厌头也没抬,直到林肆看到他喉结滚动,做完一个吞咽以后才说:“嗯。”

“……”

林肆悻悻而归,但也想,陆厌只是给他争取了一个机会,自己倒也不必后续都向他报告。

像陆厌这样忙,在家吃饭大约是种奢侈,不想听工作相关也正常。

林肆看陆厌。

饭粒将烟火气沾在他嘴角,习惯平放的薄唇一张一合,有了新的弧度。

林肆忍不住喊他:“陆厌……”

他被陆厌看了一眼,立刻改口,“陆总……”

说出口又感觉过于严肃,他最后说:“陆先生。”

“还有什么事?”陆厌问他。

林肆双手小臂都放在桌上,拉成一条直线。

他脖子往前伸了伸,拉近和陆厌的距离,问:“你为什么和我一起住?”

“不是你要我和你一起住?”陆厌反问他。

林肆手指动了动:“但是你为什么答应了?”

“你难道想找Alpha过发情期?”陆厌依旧在吃饭,没抬头。

好好的对话失去了对答格式,全都以疑问句结尾。

“我不想,只是我没想到你愿意帮我,”林肆说,“有点受宠若惊。”

陆厌终于停住手,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看林肆:“你觉得自己受宠?”

林肆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上半身继续往前倾,企图解释一下“受宠若惊”只是一个夸张表达,但看陆厌的表情,他又坐回原地,没好气地嘟囔:“好吧……当我没说。”

许久,陆厌开口:“林肆,曾经的事,陆绍明对不起你。”

林肆姆指搭在碗沿,他没办法说出“没关系”“过去了”“不要紧”这样的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将碗放进洗碗机,闭了闭眼睛,又用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一顿饭不会让陆厌变的好说话,也不会让他们之间变成可以洒脱的过去。

客厅的电视被陆厌换了一个台,是花滑比赛,林肆用叉子挑走碗里发锈的苹果,然后端着出去。

陆厌比他吃的多,所以也比他吃的慢,他就轻轻将水果碗放在餐桌上,和餐盘隔了四个手指宽度。

他笨拙地希望陆厌明白,他也分享了自己的晚餐给他。

礼尚往来,一笔勾销了。

回房以后,林肆立在墙边消食,尽快让陆厌翻的旧账重新翻回去,想了几分钟,他还是蹲下来拆泡泡的快递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