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安:比如?
man:这回有经验了,下回别给钱了。
草。
这一晚颜安睡得很晚,这一天的事把她直接搞失眠,闭上眼就是单屹那副愚子不可教的表情,睁开眼那句目光短浅的人开不了飞机。
颜安躺到后半夜,看了眼时间,突然打挺起身,打开床头的小灯,拉开了床头柜的第一格。
一个小巧的铁盒刚好是一张胶片的大小,里头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信纸上面反扣着一张过了塑的照片。
颜安将照片拿出来,塞到了钱包的隔层里,调了闹钟,再翻来覆去地睡去。
闹钟响起,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颜安仿佛才刚刚睡着,她从床上爬起,手机上显示:四点三十分。
颜安来到广场前时,天空弥漫着一整片深浅错落的蓝色。
升旗台前已经人头济济。
她侧身挤到了正中间的位置,作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市井小民,与大家一起等待着。
五点五十四分,天从深蓝转浅,最远的距离露出了一点鱼肚白。
广场上国歌大响,颜安在人群中凝望逐渐攀升的五星红旗,笑容在脸上满了。
红旗升至顶时,颜安突然朝着天空敬了个礼,一个标标准准的小学生敬礼,安静又专注。
围观升旗的人很多,敬礼的人也很多,颜安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颜安心满意足地将手放下,余光中瞥现一身影,那人在人群中额外挺拔,她随意地朝那看了过去。
随之一愣。
单屹站姿端正,立于人头松散之中宛如一棵松,他安静地凝望着空中飘扬的红旗,同样敬了个礼。
与颜安不同,单屹五指并拢,指尖绷直,每个指关节仿佛都充盈着力量,然后再利落地将手放下。
在黎明破晓时的昏暗之中,这样一副画面有一种无以言喻的触动,颜安看得愣了神。
升旗仪式结束,围观的人开始松动,老百姓该上班的上班,该买菜的买菜,来旅游的外地人准备挑一间老字号去尝最地道的老城早餐。
只有颜安和单屹两人都没动,然后也只是几秒,颜安就经受不起诱惑,怀着一颗倔强的心,逆着人群朝对方走了过去。
单屹偏头,他在颜安朝他走过来时发现了她。
天空昏沉,城市被笼罩在一层朦胧之中,朝他走来的颜安笑容明媚,浑身的朝气蓬勃,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在朦胧中像一把火。
一整个西班牙那么大两个人都能相遇无数次,那么在这样一个川流不息的北城,再遇上几次,也不是那么值得惊讶的事了。
单屹双手插进口袋,扯了半边嘴角,就像个半导体,处于导电与绝缘之间的状态,像此时的天空,将明未明,带着琢磨不透的谜。
颜安跑到单屹跟前,热情洋溢地跟对方打招呼。
单屹:“过来打招呼的?”
颜安摇头:“过来反省的!”
单屹面无波澜地挑了挑眉。
颜安站在单屹跟前笑了笑,片刻后又突然将这张嬉皮笑脸收起,腰杆直挺地开口:“昨天那场台风,中心风力大,但波及范围不广,你给我的油量,足够让我飞到相邻的机场,你要我做的,是从中判断一个在油耗范围内距离台风圈最远的备降地点。”
颜安检讨来得遂不及防,单屹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颜安继续说:“该返航的返航,该备降的备降,这才是你问我的八该一反对。”
颜安:“其实昨天考核的,压根就不是基本飞降,是我错了。”
昨天的后来,颜安认真复盘了一遍,单屹在最后输入的航线计划和航路点,其中就包含了目的地附近的备降点。
所以如果目光放得够远,选择从来都不只一个。
颜安今天穿得额外地端庄,她将头发一丝不苟地全都扎了起来,脚上踏着一双平底板鞋,站在五星红旗底下,生出了一种意外正派的风气。
单屹看着这样的颜安,听完对方的话,没有给出评价,他丢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一个能熟练操作fsx飞行模拟器的普通人,同时也是市面上所有模拟飞行游戏的资深玩家,他有能力开真的飞机吗?”
颜安为单屹的这个问题而感到迟疑,她顿时沉下了眉,开始了认真地思考。
颜安想事情的时候表情很丰富,眼珠子随着思维一个劲地转。
这是一个不能探本穷源的问题,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去做这个实验。
没多久颜安将眉头舒展,朝单屹摇头:“不能。”
单屹:“为什么?”
颜安:“操控飞机不难,难的是游戏里没有的东西。比如决断意识、流程管理和思想控制。”
所以答案是不能的。
颜安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终于彻底懂了,这才是单屹昨天要考核的真正内容。
所以她失败了。
单屹不是一个会愿意花时间却做无用功的人,用魏易的话来说,单屹是个落针就要见血的人,雷厉风行,斩钉截铁,一脚下去踏出一个脚印。
所以别人的飞行改装肯下点苦心都能行,但在他这里不行。
这就是魏易所说的,单屹自己的那套标准。
单屹对于颜安给出的答案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他又抛了一个问题发给她:“你觉得你能开真正的飞机吗?”
颜安:“一颗营养不良的种子在一定条件下也能长出一颗参天大树,所以我觉得我能。”
单屹:“什么条件?”
颜安:“充分的阳光,还有一个愿意浇水的人。”
单屹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颜安:“我跟你打一个赌?”
颜安:“你再给一次机会我,上多一次模拟,及格线你定,如果我过了,那你就留下我,如果我不过……”
单屹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