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抵达之后一路往顶楼的秘密实验室去。

当他们推开实验室大门的时候，姜贺国已经醒了。

被设置成四十岁的身体带着中年男人的健硕与些许逃不出的岁月痕迹，正坐在床上，一脸迷茫。

精神体和仿生身体磨合的这两年，对他来说就像一场艰难的大梦。梦一场，然后就像浮游之魂灵有了落脚处。

虽然新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很好，但他还是眯起眼睛仿佛看不清似的，在来者身上停留了很久。

视线逐渐聚焦，大脑中的某些记忆被慢慢激活，他皱起眉头：“你是……小卿。”

张培率领一众研究员立于一旁，欣慰道：“姜教授的认知功能一切正常。只是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身体。”

姜贺国的视线再次转移，落到了陆夺麟身上。忽地，他表情骤变，像是想起了什么。

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下，陆夺麟以谁都没有想到速度大步上前，先人一步握住姜贺国的手，将姜贺国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姜教授，我是陆夺麟，也诞生于生物计划。”

姜贺国连忙：“这个我知道，你和……”

“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和符卿一起来，对吧？这个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我俩现在是家人。唉，符卿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是心地善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看着我和符灵两人也同样无父无母，念在当年实验室的情分上，就临时组建了一个温馨的家庭……对吧，符卿？”

姜贺国被他劈头盖脸的口水砸懵了，呆呆地转头看向符卿。

符卿隐约跟上了陆夺麟表演的节奏：“对，我们是家人。”

“哈哈。”陆夺麟干笑两声，转头看向满脸不解的姜贺国，“姜教授，我们三个啊现在就是普通的兄弟姐妹，有了您，那正是和谐的一家啊，哈哈。”

他着重加重了“兄弟姐妹”的咬字。

符卿明白，陆夺麟不想直接告诉姜贺国两人的关系。

一种极为微妙的表情闪过他的眉眼。但符卿还是决定顺着陆夺麟说下去，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陆夺麟说：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姜教授都看着呢。

姜教授呆坐在原地，刚刚清醒的脑子加速运转，像是要将里面的浆糊搞清楚似的。

他当然知道符卿和陆夺麟的关系了。

现在陆夺麟的一番话反而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看看符卿，再看看陆夺麟，良久，终于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哦”声，然后问：“我睡了多久了？”

“两年了。”符卿回答，“末世已经结束两年多了。”

两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姜贺国露出恍然的表情，然后，他看向陆夺麟和符卿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深意：有长辈的心疼，又有庆幸，也带着点对符卿的怜惜。

张培上来打断了这一家各说各话的交谈：“姜教授才醒，我们正打算给他安排一个全身检测。院长和陆先生可以去一旁等候，稍晚的时候可以再与姜教授细聊。”

当晚研究院就给出了检测报告：一切都很正常。

为了防止万一，符卿与陆夺麟都请了假，他们又在中央研究院呆了三天，等姜教授一切正常，载他回疯人院。

三天里，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聊——虽然心照得可能不太一样。

回程路上，陆夺麟开车，符卿坐副驾驶座，姜贺国坐后面。

姜贺国的眼神落在符卿的后脑勺上，再一瞥，正好撞上后视镜里陆夺麟心虚偷窥的眼神。后者被发现后，立刻抱歉地笑笑，然后别开了。

这时，符卿开口：“我渴了，你刚才开封的水呢？”

说着，他伸手就要拿一旁的水瓶。

陆夺麟如临大敌，连忙挡住他的手：“等等！”

“怎么？”

陆夺麟瞥了眼后座的姜教授，清清嗓子，正色道：“符院长，我这儿还有没开封的水。两人喝一瓶，不卫生。”

符卿：“？”

晚上抱着我啃的时候卫不卫生？

符卿注意到他不时瞥向后座的眼神，终于回味过来。

他嘴角抽搐，将手收了回来，哦了声。

这一幕被姜教授看在眼里，他的脸色却越来越严肃，看向符卿的眼神也愈发复杂微妙了。

回疯人院后，符灵见到姜教授高兴了好一会儿，说什么都要拉着他介绍房间。

“姜爸爸，一楼的这里是餐厅，这里是客厅，这里是厨房，这里是储藏间。”

“一楼的左边是我的房间，右边一分为一，一半是书房，另一半是客房。”

“三楼的左边是他们俩睡……”

忽然，一只粗犷的大手猛然捂住符灵的嘴。

陆夺麟钳制住扑腾的小姑娘，干干地笑道：“左边，左边是院长的屋子。右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