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的时候鹿迟星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把桃子放在一旁点开手机,不小心按到了免提,对面的声音突然出来:“下机了吗?我已经让人在机场等着了……”
鱼俭正在偷偷拿回他的刀,一听见这句话,神态立刻就变了,他对“迟星离开”这件事好像有刻骨的恐惧,再多的理智都压不住。
——非要见了血,尝到疼,才能回归理智和鹿迟星撇清关系。
“简,我等会和你说。”鹿迟星手忙脚乱地挂上电话,“鱼俭?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他急得不知怎么好,索性弯腰轻轻地把鱼俭抱在怀里,他缩紧怀抱,本来是因为慌张,真把鱼俭抱在怀里,他就不想松手了。
彼此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大后的身体依然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他隔着被子将头靠在鱼俭的肩窝,鹿迟星感觉到鱼俭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像是小猫一样,忍不住蹭了蹭他的鬓发。
他多不会骗人,鹿迟星心想,我怎么就信了他。
鱼俭怎么会怕我。
鹿迟星一颗心缓缓定下来,我不是他的病,我是他的药。
饮鸩止渴那也是药。
迟星趴在他胸前,突然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简是我老师,我刚去英国的时候多亏他照顾才没饿肚子,”他笑了笑:“那会其实过得挺不好的。”
母亲的葬礼他都没能回来,那时生活捉襟见肘,种种难堪逼仄,当时的迟星也不觉得多难捱,可此时听在在意人的耳中,大抵还是心疼居多。他本来打算一个字都不提,可那些不肯说的事终究是鱼俭和他的隔阂,彼此空白的十年,要多少岁月才能慢慢填满。
“外婆去世后,我又多读了两年书,毕业之后就一直跟着简。对我是提携,对简来说多我一个其实不多。那天托他帮我买机票,这一去,大概真的不回来了。”
“结果没走成。”
鹿迟星眨眼,一滴泪沿着鬓发滑下来落到鱼俭的锁骨上。他轻轻地说:“我想啊,万一鱼俭是骗我的呢,他喜欢了我那么久,万一喜欢不上别人怎么办,万一像十年前那样,我没来得及救他怎么办。”
就算只有万一的可能,他就有一万分的不舍得。
鱼俭分明感觉到鹿迟星哭了,他抬手拍拍迟星的后背,笑着说:“迟星,你不知道,我折了一枝桃花藏起来。”
他说:“这就已经很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