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乐君为了李环能摒弃掉所有,男女之情罢了,相思罢了,可他为了高景呢?
又只是贪图在他身边,知道他夜里看不清东西、想着如何重获皇帝信任入主东宫乃至成为天下的继承人吗?
高景告诉他这些,是试探还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贺兰明月揉了揉耳朵,醍醐灌顶地想:“殿下对我,当真没有半点隐瞒,但也没有半点释然,恐怕仍是提防着我的身份。”
他一夜未眠。
翌日高景起得早,贺兰明月跟着不能睡。
他看见阿芒亲自替他更衣,带来一碗浓黑的苦药让高景饮下,那娇贵怕苦的殿下眉头也没皱一下地喝光,把药碗随手搁在桌上。
正欲说点什么缓解昨夜的尴尬,摇光阁外的院中突然起了吵嚷声。贺兰明月眉头一皱。那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梳头的小殿下打了个哈欠,在他前头说道:“外面怎么了?大清早的没个安宁,你们就这么做事?”
“殿下恕罪。”梳头的小侍女当即跪下。
“贺兰,出去看看。”高景挥了挥手,自己拿起包浆温润的犀角梳子。
贺兰明月应声而出,腰侧挎着那把燕山雪。他昨夜没睡着,身上还没整理过,倒是看不出哪里有不妥,这时往院中走去,阿芒不在,旁人都把他当了主心骨。
摇光阁内的青草慌忙跑来:“贺兰哥哥!今晨那人便一直在北殿外头求饶,说要殿下救他一命,你……你去看看吧!”
贺兰明月简单回了句稍安勿躁,走向院中跪着、被两个侍卫架住胳膊的人。
发冠凌乱,面上还有被打过的红痕,狼狈不堪的青年抬起头,贺兰明月微微怔忪,正想着这张脸孔是否在哪儿见过,那人却抢先认出他,拼命地挣扎起来
“小兄弟!救我、救我啊!你欠了我一条命对不对?你……”
“这……”贺兰猛地被他抱住小腿,心下大骇。
他尚未有所反应,身后传来慢吞吞的声音,带着晨起的不耐烦,仿佛也含了三分清苦药味:“何人敢在孤的地方、对着孤的人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