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辛穿着一身夜行衣,头发束成一把,是男人般的装扮。她半跪到榻边,一下子握住了贺兰明月的手,目光扫过他身上透出来的绷带,嘴唇不可思议地动了动,立刻红了眼眶:“怎会伤成这样?”
贺兰明月欲言又止,抬眼看向旁边的谢碧。
对方似乎懂了他的顾忌,把烛台放下,捂着自己的眼睛念念有词“非礼勿视”,不顾贺兰瞪他,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地跑出门。
他不知徐辛为何对自己这般亲切,抽回手:“我没想到将军自己来了……”
徐辛意识到方才不合适,重新落座,尴尬地双手交握,笑道:“你瞧我,太激动了,一时都失了分寸。”
“无妨。”贺兰说得真心实意,“能再见到将军,我亦是十分庆幸。”
徐辛解释道:“今日凑巧要回泉水巷的府邸,遇见那小兄弟四处打听徐府,便上去与他搭话。听闻他那位伤重的朋友叫‘贺归迟’,我不知如何就觉得一定是你……只是白天不方便,直到现在才前来……那日,听说你、你 ”
说到最后她又有点哽咽,贺兰明月皱眉道:“此事说来话长,您如何听闻?”
徐辛道:“高泓在宫内一向有自己的眼线,那夜听说文思殿起了变故,不多时陆怡回报陛下发现你的身份,逼殿下杀你。高泓不信殿下真下得去手,后来是林商替他……这才信了陆怡。”
贺兰明月道:“差不多便是如此,我什么都没弄清楚,他……他突然要我死,说得只有这样,江山方可稳固似的。”
“陛下疑心病太重,拿着司天监的预言奉为圭臬。朝中不少知情的臣子都隐隐反对,但谁也不敢当面说。”徐辛冷哼道,“高泓这人也不是个东西,眼睁睁见你落入他们手中,竟不知给你留一条后路!”
贺兰不好说他与豫王闹的那场,一时无法接话,暗道:徐将军说到他皆是直呼其名,他们二人不是夫妻么?怎么倒像是仇人?
见他不语,徐辛擦了擦眼角:“事已至此,一再埋怨当初也没用。你现在找我,是想离开京城了?”
“我没主意到底能去哪儿。”贺兰侧过脸语气平淡道,“过去近二十年都被困在不同的地方,如今竟以这种方式获得自由……本应不胜欢喜,我却只茫然。能做什么,该去哪儿,好像都没想法,空落落的。”
听他言语,徐辛一阵酸楚,不禁摸了摸贺兰的头发:“莫要这么想,你还年轻。不论作何决定,我都会帮你。”
贺兰明月问道:“将军,为何你要这样?”
徐辛心知此时再隐瞒也没有意义,道:“之前你在皇城,当局者迷。如今出来了,不如实话实说罢。我对你好,都是为了报答陇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