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就不太对劲!”谢碧端着凳子在他面前一屁股坐下,直视贺兰明月那双灰色的眼睛,“以前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落魄的,意气风发的,神采飞扬的……我还见过你哭呢!喝多了那次,醉得不省人事,忘啦?”
就是这时他念叨高景的名字被谢碧听了去,自此连取闹带安慰地成了密友,贺兰明月要打他:“不准提那事!”
“哎,说错啦,凡人才叫哭,我们明月是美人垂泪梨花带雨。”谢碧言罢立刻挨了一脚,他夸张捂着小腿,看贺兰却充满宽容,“所以……刚才愁眉苦脸的,为什么?”
贺兰明月讪讪收回腿,避开谢碧视线:“他找来了。”
话音降落,谢碧差点摔了酒坛:“什、什么?谁找来了?是不是豫王那坏心眼儿还是没肯放过你,查出来了?”
“真是豫王倒好。”他改不了称呼,摇了摇头,“我以前不信死而复生。”
谢碧动作停滞,贺兰明月没看,自言自语般小声道:“可若他知道我的行踪那一刻,恐怕也是一样的心情吧……他来银州城了,你别告诉四叔。”
谢碧声音猛地大了:“不是吧!你还护着他,还在为他想,贺兰明月你长点儿心吧!”
“我没……”
“那最好是。”谢碧没给他解释的余地,站起来要把人轰出去,“只要你别犯蠢,还记得当年被谁害到伤那么重,其他的随便你折腾,我也懒得管!滚滚,回你自己院里去,我这儿算账呢 ”
贺兰明月瞥过他空无一物只有酒坛的桌案,被推着走出去前单手撑住门框,回眸认认真真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谢如洗。”
谢碧门关到一半:“叫你爹干什么?”
“多谢。”贺兰明月轻描淡写地在他头顶一拍,“还有,想给我当爹最好先活到我爹死时候的岁数,少喝点儿吧。”
“你……”
谢碧还没骂出口,贺兰明月一笑,替他关了门。
谢碧这句提醒先不论是否行之有效,贺兰明月当天晚上他奔波回来本就疲倦,回到房中立刻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去草原时贺兰明月穿胡服,再加上本就深邃的轮廓几乎就是个异族人,他醒来后见铜镜中人衣衫不整,突然觉得自己太磕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