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月本无意打听堂兄与万里霞的私事,一听之下,不知怎的想到谢碧满腔单相思,心道在这儿闲着无聊,不如替他多问几句。
“唐姑娘,说来我好像一直没听你提过自己的年纪,方便说吗?”
唐非衣擦完刀,将帕子展平叠好:“有什么不方便的啊,我是冬天里的生日,去年随你们在银州,刚过了十八。”
火光掩映,暂且遮住了贺兰明月的诧异之色。
他良久不语,唐非衣追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我少年老成么?”不待他回答,自顾自泄气般发作道,“一定是这样,师姐平时数落我在山上修习弄得心如止水,根本没有青春意气,可我在那个环境中长大,别人都清心寡欲,我有什么办法?”
“不……倒是没想到唐姑娘小我那么多岁。”贺兰明月失笑,“可他们都叫你‘姐姐’。”
唐非衣道:“在白城,凡称呼女子,无论年纪都是‘姐姐’。”
贺兰明月颔首:“受教了。对了,起先谢碧那厮给你写信,别人也说或许是思念你,若你觉得困扰,回头我告诉他一声叫他不要为难你了,如何?”
提及谢碧,唐非衣有点脸红,贺兰明月分不清这是因为火光或者羞赧,听她轻声道:“不是烦他……我也不知如何说。”
“是觉得他太失礼?”
闻言,唐非衣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那意思!失礼不失礼的……你也知我自小没什么缘分得见同龄男子,就算见了也只对切磋感兴趣,所以师兄师弟们见了我总绕路,后来到了师姐那儿更懒得想这些事。”
贺兰明月思及高乐君:“平城公主……现在应该是长公主殿下了,昔年出嫁,也不过就是你这个年岁。”
“那不一样啊。”唐非衣提起这些神态不太一样,是青春靓丽的自信,“师姐说,‘中原女子一生,少时绕着女红绣台,长大后绕着厨房灶台,出嫁随夫,夫死随子,从来不为自己而活。白城的女子和她们不一样,我们活着没有束缚,自由自在,愿意嫁人的可自行前往西域寻觅佳婿,喜欢自个儿过的老了也有姐妹们照拂,不必为相夫教子愁得睡不着觉,也没公婆要伺候孝敬,这不是很好么?”
这观念深深震惊了贺兰明月,他回想起最初听唐非衣说白城男女地位与中原不同时尚没思考万里霞还有这些高见。
可转念一想,贺兰竹君与她起码真心相爱,彼此尊敬,也是一桩佳话。
只是羡慕白城女子能如此开阔地表述人生理想,自己与高景纵然互相爱慕,未来也万万不敢展露人前、告知天下,与他们比起来,竟然束缚良多。
唐非衣见他不说话,抿了抿唇:“是不是……你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