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五,和贺兰明月相仿的年岁,相仿的出身,此刻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地相对而望,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那青年生了一双风流桃花眼,银甲含光,眼窝中的疲倦神色并不能让他狼狈,而带笑的唇角更使得这人看上去像走错了地方,惟独握剑的姿势暴露了他并不真的是个花拳绣腿的空架子。
青年向他行平辈之礼:“久仰,我就是宇文华。”
贺兰明月没来由地眼角一跳。
他下马后注视宇文华,不自在地拉了把铁弓取来横在手里握着。
贺兰明月生平就不太会跟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打交道,从前不需要他话事,后来轮到他说了算时又不太遇得到这种人。
做足了心理准备只是虚拟,比不上当真对阵。
他来时想得好好的,如果宇文华脾气臭处不来,他就懒得给好脸色。但眼下人家彬彬有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好在宇文华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半晌不闻贺兰明月应答,只当他生性冷淡,尴尬地在鼻子下一抹:“嗯……那啥,在洛阳的时候总听他提到你。”
“他”,提到我。
贺兰明月硬邦邦地想:哦。
他没理会宇文华的套近乎,开门见山道:“闲话少提,不曾料到你们来得如此快,还以为要驻扎几天才等来队伍 何时攻城?”
“便在这数日之间。”宇文华没听懂贺兰明月言语间讥讽他们先前行军太慢,凭空要给贺兰比划,“我军不是沿运河直下,途中遇见了泰州一小撮流窜作乱的土匪,顺手灭了,这才来晚。至于攻城……你跟我来!”
言罢径直拖过贺兰明月的胳膊把他往内拖,贺兰明月一惊,肌肉条件反射地收缩了下差点抬手打人 他实在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
宇文华未免太自来熟了。
他好像没法对宇文华辞色严厉。
几名观之已是将校军衔的副官围着临时画出的沙盘,以曲线和直线标出山河关周遭地形。宇文华拨开一条缝和贺兰明月挤进去,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正详尽布置:
“……所以正面攻破实属不易,老夫以为虎山的山坳绕到侧方,南边守备相对空虚,齐州军的兵力不足,北边又是大河,背水一战,我军尚且如此,敌军更加无路可逃。他们要逃便只有一条路,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