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月抬眼,一片枫叶翩然从他侧脸擦过,接着落在了掌心。
“每天都在这儿发呆,一抓一个准。”宇文华笑了笑,绕过前面挡着的两个护卫取出腰间的水壶,“给你送水来,晚些时候吃饭自己过去?”
“嗯。”贺兰明月接过去,“宇文兄,多谢。”
宇文华仍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朝不远处虚虚一指:“有人从平城来见你,山高水迢的……都是故人,多聊几句吧,我先去巡营了。”
他说罢从旁边绕小路,其余几个护卫得了眼神暗示后也跟随宇文华身后。
枫树林中只有他与高景相对。
贺兰明月没有理他的意思,转过头继续直勾勾地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手指不安地蹭着衣角。想起宇文华所言“多是沉默”,高景心道不要急,自己驱动轮椅缓慢地靠过去了。
大约两三步远,他停下,小心开口:“还记得我么?”
没人回应他。
高景自顾自道:“我听宇文华说了,你伤到脑袋好像暂时对以前的事都没印象。他不知道这是永久的还是怎么样,万一有后遗症岂非要自责?”
贺兰明月喉头微动似乎有话要说,高景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终是没有言语。
“其实也轮不到他自责。”高景缓慢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真正要为此道歉的还是我。如果当时我劝你别去,也许数天都没有好脸色,但总归不用出生入死每日每夜地冒险……还是怪我,明知有危险还不拦着你。”
“……我认识你?”贺兰明月问。
闻言高景面上浮现出很浅的笑容,他眼睛很亮,好似为贺兰终于搭理自己而欣喜了片刻。他略一思索道:“以前认识,现在也可以重新认识。”
贺兰明月道:“宇文华说他们打仗是为了你。”
“但这不代表我做什么都是对的。”见贺兰似懂非懂的眼神,高景道,“我出身很好,是皇子。那时候大哥早夭,我还没满月就有人撺掇过父皇立储。少时娇生惯养,被宠坏了,说话没人反驳,就算说错也会有下头的人代我受过,顶多这些惩戒不足为惧。后来九死一生到现在,‘身份’是最大的笑话。”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