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现在自己了断,或者待到明天太阳升起,一切都尘埃落定,过后再在前往南疆的路上愤然而终?”
“……”
“你说我父死在了此地,那天和现在是不是也差不多?”
贺兰明月看向他,目光终是有了一丝狠厉:“你看他当日,是不是也如我现在看你,左右都知道你会怎么选的,王爷,是吗?”
好似有什么焚香气味远远地传来,夹杂一丝雨水润泽的腥气。快临近月圆之夜了,可这天夜色浓郁,隐有雷声,星辰都彻底黯淡。
周遭守卫都撤走了,没人会偷听他们的谈话,而隔着铁窗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真如他所言换了立场和身份。高泓止不住地去想那天,过了二十年但所有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他不是没愧疚过,甚至夜夜噩梦睡不安稳,他宽慰自己贺兰茂佳是自愿,从醉生梦死中寻求解脱,可这些回忆纠缠他至今,又被对方一语道破。
高泓始终没有说话,他的表情淹没在了阴沉的黑暗中。
贺兰明月抬手停顿很久,道:“好似下雨了。”
“是么?”高泓好像叹息了一声,“每逢七月半,洛阳不管大雨小雨,总是要湿一场的,这么些年了从不例外……无论如何,谁都不能和天命对立。”
贺兰明月直觉他话中有话,但未多问:“王爷,我给你留下一把剑,你若不愿受那些侮辱,就知道该怎么做。”
言罢,他无视了高泓开始颤抖的后背,腰间的燕山雪如一道星光闪过划破夜空。
看着被掷到面前的剑,高泓为之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声音都变了调:“你要逼死我?!你是为他报仇对不对,所以想出这种法子来逼死我……”
大理寺,宣判的前一夜,这场景高泓最熟悉不过。
贺兰明月似笑非笑,那相貌因为不甚明晰的光影反而更肖似他记忆中的样子了。那一瞬间,高泓只觉他的噩梦终于成真,贺兰茂佳怎么可能全不在乎!
他果然是恨我的!
他来讨债了!
这么想着,高泓弓身去捡那把剑的动作就有些迟疑。偏偏头顶上,贺兰明月的声音依然如冰霜寒冷:“还记不记得这把剑?你当年送给高景,高景又给了我。王爷,你可想过最终它还是会回到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