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月想来看一看,是什么样的景色,又揣测年轻的父亲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能他永远读不懂贺兰茂佳,他们相隔太远,也没有言语和书信留存。只有白楹花、银州城,只有黑水河静静流淌,一如二十年前。
星辰闪烁,仿佛无声的见证。
从狼山回到营地,那些绕着篝火饮酒乱跳的士兵也喝得半醉即将睡去。除却守夜的人,其他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贺兰明月告别了唐非衣和谢碧,又绕着军营走了一圈。
他睡意全无,最终是抱着流星在河谷坐了一夜。早晨天光大亮时,牧草如绿海,贺兰明月随手从溪中掬一捧凉水喝了,提着剑回到营中。
整军完毕正要出发,不远处,有使者身披朝霞而来,一路喊着“六百里加急”。
贺兰明月坐于骏马之上,见他背后宝贝似的护着一卷绢帛,拿着递上来的书信先不拆开,问那信使道:“背后是陛下要给我的东西么?”
“回王爷,正是!信上是给西军抵达陇城后的安排,陛下有令,绢帛让王爷亲自拆开。”信使言罢,反手将那绢帛呈上。
周遭的无数目光都聚集在这上面,贺兰明月反而不好意思看了,他淡淡道“明白了”,将那绢帛随意挂在了马鞍边,信也揣入箭囊,便要大军出发。
只是走过黑水时,贺兰明月有意去到队伍最后方。
他背对朝阳,在浓郁的金色影子中取出了绢帛。
入手时有些硬,有些细,像柳枝一样柔韧。贺兰明月眉头微蹙,接着抽开那条棉线,雪白的绢被阳光照得流过一层潋滟的光,摊开时如水波闪耀。
待到看清了当中卷着的物事,贺兰明月先是呆了呆,随后弯起眼睛笑了。
那当中是三支白梅,因前几日落雪,还挂着未融的冰晶。
白绢边角几行锐利墨迹娓娓写完,尽是相思
君拥塞北三尺雪,我守山南十里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