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离跟着姜河匆匆赶到雁荡山主峰的观日宫,看清大殿内的景象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洛连川向来一尘不染的白衣有些凌乱,他捂着胸口站在厅中,吐息间面带痛色,显然刚刚被歹人当胸打了一掌。
歹人陆衍正大刀阔斧坐在生漆柏木雕花椅上,毫无眼色地在紫檀桌上的点心盘里挑三拣四,只见他秀白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芙蓉糕尝了尝,像是差强人意的样子,勉强将剩下的几块全揽进了袖子。
“……”洛连川面色沉沉,仿佛没听见他们二人的脚步声,自顾自说道:“兄长,我知道你因陆师母的事恨我们母子,但有事烦请冲我来,沉离她是无辜的。你何必要用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来报复我?”
说到激动处,他踉跄着上前扶住了陆衍的肩膀:“如果是为天声道人那句毫无凭据的判词更是不必。你已经是千百年不遇的奇才,盈灭宗早晚是你的。而我满心所求,唯有一个姜沉离而已。”
姜沉离在心里啪啪鼓掌,洛连川这演技简直出神入化。要不是她看过原著,知道男主娶她纯粹是为了走捷径搞事业,简直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难怪原主只是和他见过几次面,就被迷得找不到北了。
陆衍郎心似铁,没被亲弟弟的恳求打动,还是那幅绝非常人能承受的冷淡表情,他用那无机质的清澈眼瞳瞥了瞥洛连川搭在他肩膀的手,沉默几秒后悍然出掌,结结实实打在对方胸口。
洛连川连挨数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直直喷出一口血雾,被亲哥精纯的掌力掀飞数尺,狼狈跌倒在地。
“这……这还反了天了!”姜沉离身侧的姜河像只圆滚滚的河豚一样挪了过去,扶起洛连川:“洛小侄你没事吧,你先坐下,待我让人取些万世散过来。”
姜沉离嘴角抽搐:千金难买的伤药,眼睛都不眨的用来救灭你满门的嫌疑人,该说她爹什么好呢。
姜河急吼吼用神秘的金银力量安抚了他的梦中情婿,转头对陆衍怒目而视:“我说陆少宗主,洛小侄好歹是你的亲弟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可以毫不顾忌手足之情,对他动手呢?”
陆衍面对这种兄弟阋墙的诛心指责,眉头都没动一下,行云流水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绣球递到姜河面前,无波无澜的眼神里莫名有些期待。
“额……”正滔滔不绝说教的姜宗主瞬间偃旗息鼓,有些心虚地回头忘了一眼洛连川。
洛连川见状适时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沫,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咳咳……姜宗主,都是晚辈的错,明知兄长不喜我提及陆师母……咳咳,只因我实在不愿将沉离拱手让人……”
他用柔情满溢的目光深深凝望不远处的姜沉离,她还是往常那副没有丝毫烟火气的出尘打扮,只是漾着蜜的嘴唇正喃喃自语,时而连连点头,时而捶胸顿足。
洛连川:…………
他有些疑惑。自从她没有按照约定抛来绣球,事情就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本不该是这样的。他看着那道异常活泼的身影,眼底泛起锐利的光,很快又被若无其事的掩去了。
姜沉离正埋头苦思如何拒绝与这两个□□的婚事,忽然感到洛连川的探究眼神若有若无飘来,背上顷刻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洛连川在书中向来被描述得心机深沉,她这点小把戏,可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姜河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深感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他又满心凄凉的看了眼穿着玄衣的冷硬男人,心想算了,洛连川就洛连川吧,好歹比这个姓陆的混小子强。
“咳咳……陆小侄啊,这事是我家阿离太过任性,她和令弟其实早已私定终身,只是一时失手才将绣球错扔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