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尹明毓在附近的县里买了三只风筝,今日有风,正适合放风筝。
谢老夫人不甚爱动,但谢策撒娇拉曾祖母一起出去,她只能迅速投降,眉开眼笑地随着他出去。
尹明毓以前没少带着三娘和四娘放风筝,她不需要旁人的辅助,稍稍疾走几步便让风筝迎风而上。
小孩子赞叹一切未知的东西,风筝还只升到她头顶上,谢策就已经给予最热烈地欢呼,气氛给足。
尹明毓左手轻微扯动风筝线让风筝不掉下来,右手慢慢放线,仰头盯着风筝越来越高,嘴角上扬。
“母亲!”谢策举起手,“想!”
尹明毓递给他,拿起另一只风筝走远些,又重复先前的动作。
谢策一两岁的孩童,哪会放风筝,而且力气也小,风无需多大便已经抓不住,几息之间,风筝便开始在空中忽悠忽悠地晃荡。
他有些着急地看向尹明毓,“母亲!”
金儿就陪在他旁边儿,马上蹲下来帮忙调整,几下便稳定下来风筝。
谢策瞬间忘了方才的焦急,便是金儿握着他的手控制风筝轴,亦是兴奋不减。
而尹明毓升起第二只风筝之后,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心,拉着风筝退到羊羔身边儿,没有系在它身上,而是将风筝轴的柄放到它嘴边,示意它叼着。
小羊羔吃草吃得好好的,嘴边儿忽然戳了根棍儿,毫无防备地张口咬住。
它咬住的一瞬,尹明毓松手,初时风筝也跟谢钦刚接手时那般,似掉未掉,不管的话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尹明毓在旁边儿笑呵呵地看着,掉了也无所谓。
偏偏一阵大风吹过来,风筝扶摇直上,小羊羔倒腾着四条腿就跟着风筝嗖嗖地跑。
尹明毓没想到这傻玩意儿竟然不松嘴,还去追梦,忙箭步赶上,伸手扯住风筝线。
她控制住风筝,小羊羔张口叫,风筝轴这才掉落在地。
“咩——”
尹明毓蹲下身,也不嫌脏,掰着它的嘴左右看它有没有划伤。
“咩——”
小羊羔不领情,左右摆头,挣脱尹明毓,撒开蹄子向躺在地上的风筝跑去,它一到风筝那儿,四只蹄子便踏上去,哒哒地踩。
尹明毓:“……”
不愧是右相家的羊,不同寻常。
尹明毓抬步,打算去解救无辜的风筝时,远远瞧见有人骑马过来,便又停下脚步。
过了一会儿,马停在不远处,马上的护卫翻身下马,先走到谢老夫人面前拜见,随后又向尹明毓行礼。
谢老夫人问他何事。
那护卫道:“小的奉郎君之令,前来问候老夫人和少夫人,另,郎君说东院有些事,需得少夫人做决定。”
护卫说着,从胸前拿出一封信,呈到少夫人面前。
大郎会给妻子写信?
谢老夫人眼中有几分错愕,随即不着痕迹瞥看向那封信。
尹明毓莫名地接过信,当着老夫人的面打开来——
“二娘,见信如晤。
近日安好。
吾昨日为寻书回东院,然居顷之,朱草便闻风而来,明面为奉茶,实际其心如何,不言而喻。
谢家家风,素以内帷不修恐祸乱家宅,余亦以为然,宜早置之。
二娘掌东院,遂与卿议。
望复书。”
一本正经的信,尹明毓读懂了,可她的神情更加莫名。
在等级差异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朱草实在微不足道,为她多费一丝心力,都是尹明毓太闲,况且朱草的那些小动作偶尔也能逗尹明毓一笑。
谢钦若想处置朱草,大可不必与她商议。
不过朱草的身契在她这儿,谢钦兴许是顾忌此事。
尹明毓合上信,对护卫道:“你回去跟郎君说……”
谢老夫人原本还有几分好奇,一见她木头似的,没好气地说:“你们夫妻之间,教护卫转达作甚?回去写一封回信!”
明明没必要……
而且,尹明毓抬头,“风筝……”
谢老夫人:“……”
握着拐杖的手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