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畅的练习状况也不乐观。在距离大奖赛首战还有不到一个月开赛时,依旧没能在合乐中干净地完成这个连跳。
教练组考虑,要不要把难度降下去。
因为今年邓畅的状态确实是没有去年好,在这样的挑战下硬上难度,太不容易了。
但邓畅拒绝了。
说如果比赛前夕还是觉得不行,可以临时报低,但是明年2月份的大奖赛决赛以及世锦赛上,在单跳稳定性没法保证的前提下,如果要达到「保三争一」的目标,他必须要把这个高难度连跳搞出来。
——
10月底,晚秋凉意弥漫,这天城里下了很大的雨。
下午刚吃过晚饭,邓畅又被临时叫过去,说是有很关键的问询。
负责问询的人跟教练组不是一波人,所以不会顾及邓畅训练的时间,但是因为陈岐是教练可以旁听还可以带助手,路西就以那个助手的身份去。
每次问询的人都不留半点面子,刑讯逼供似的语气询问邓畅,似乎是包仲杰又搬出了非常利于自己的证据,这次的问询时间非常长。
到后来路西记不清说了什么,只记得对方反复地问。
“你确定你没有参与这些?”
“你保证你完全不知情?”
“包仲杰说的都是谎话,你是这个意思吧?”
邓畅安静地听着,在问话之后才点头,一次次地说同一句话:“我确定,我是无辜的。”
录音设备的灯一直亮着。
晚上九点多,问询才算结束,邓畅还要去训练。路西跟着,按理说是不能跟的,但是队上或者说陈岐,给路西开了绿灯。
时间太晚了,没让崔笑在这儿陪着熬,路西拎着录音机,用最原始的设备放音乐。
周元熙本来今天要采访的,路西以为这么久他都撤了,结果居然还没走,坐在体育馆大厅里等着他们俩,看见路西过来时问:“今天我还能录制吗?”
路西想人家也等了很久,说:“行。”
于是和周记者一起,拎着摄像机和录音机进了冰场。
邓畅在冰上训练,路西和周记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望着邓畅。
“这么看看不出来,但我听说滑一整套节目非常累是吗?”周元熙问。
“嗯。”路西表示肯定,“只不过因为有惯性所以看着不那么明显。跳跃真的很累,你跳几个就会腿软了。”
冰场上邓畅在合乐,有时候合乐是只做舞蹈动作不上难度,但这次是上难度的。
“下一个是那个顶级连跳了吧?”周元熙也差不多记住了邓畅的动作。
“没错,你记性很……”路西刚点了一下头,话声戛然而止。
冰面上邓畅在4f+3lo之后,第三个点冰跳没能做出来,落冰时脚下一个不稳,狠狠地摔了出去。
——
邓畅摔下去之后,路西本来没觉得什么。摔跤嘛太正常了。
可足足两秒时间,他一动不动。
在这两秒里,路西心脏猛地抽紧,所有糟糕的想象都冲进脑海,几乎觉得心跳都停了。
他脑海空白地大喊了一声「邓哥」,拉开冰场门就冲了上去。
还好就在上冰时,邓畅支起身子冲他摆了摆手,意思是清醒着。
——
“怎么样?受伤了没?”路西冲到邓畅身边,急切地跪下,“要我叫队医吗?骨头没事吧?哪里疼?”
邓畅慢慢地坐起来,灯光在冰面上勾勒出他消瘦的身影,冰上一道道苍白的弧线,全是邓畅的冰刀刀刃留下的划痕。
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没关系,别担心。”邓畅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