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油画风格自成一派,带着点儿西方的浪漫,又带着点儿东方的写意,爱用光与影,又重诗和情。隔着重重雪帘往这院子看上一眼,祝深不禁在想,等到雪停了,一角阳光从厚重而冰冷的黑暗桎梏中冲射而出,投到地上,投进这院子里时,得美成什么样。
正想着,钟衡撑开了伞,带他往里面走。推开了门,对景影壁。这院子前院开阔、中院敞亮、后院雅静,素调的主色调蕴着山水泼墨的情思,梅花傲雪,曲径通幽,一步一景。抬起头,祝深看见镂空的青瓦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雪,顶上与另一个院子的屋顶衔接出一条广阔的平台。再往前走,风雨连廊,在雪气之中朦胧出一派雅意。
钟衡收了伞,走到了室内,一桌一椅,一杯一盏无一不精致。
“你一直住在这里?”祝深问他。
“不常住,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钟衡给祝深倒了一杯热水,自己又转身倒了一杯,对他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祝深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套精致和合院,透过了落地玻璃往外面看,这里实在是太美了,不像是应付长辈的新居,倒像是钟衡用来金屋藏娇的。
“我住在这儿不大合适吧?”祝深捧着杯子,喝了口温水,稍稍暖了暖胃。
钟衡看向他,放下了杯子,眼神晦暗不明:“你不喜欢?”
“倒不是不喜欢。”
两人结婚后协议定得清楚,联合在自家长辈面前做戏,钟衡是图股权,祝深则是图清静。婚后谁都不碍着谁,该玩玩,该乐乐,两年以后一拍即散,对外就说是感情不和。反正天底下感情不和的怨侣那么多,谁又能把他们记挂多久呢。
只是祝深提了一点要求,毕竟都是滟城的风云人物,钟衡不能明目张胆地给他戴绿帽。
当时钟衡皱眉说他不会。
后来他还传授了钟衡不少玩乐之道,哪儿的会所酒好喝,哪儿的公司模特好看,活脱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但都是祝深从他那不着调的朋友们那里听来的,以为钟衡会感兴趣,哪知钟衡阴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是真觉得不大合适。”祝深环顾着这房子说。
他与钟衡毕竟只是简单搭个伙,他又时常飞去国外,平白占了这么好的院子,让以后那位怎么想。
他放下了杯子,手里还握着那个表盒,想着这个今后也是要还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