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艰难熬过电击治疗后,医生都会面无表情问他:“还喜欢男人吗?”最开始几次他总是固执的回答:“我没病,喜欢男人没有错。”
后来更是连话都不说一句,紧闭双眼侧躺着蜷缩在床上,关上耳朵,拒绝任何外来声音。
他表面上性格内敛沉静,骨子里却天生有一根反骨,对自己认定的事物,死脑筋走到底,学不会转弯,也绝不妥协。
如果他愿意妥协,变成医生父母眼里所谓的正常人,也许就能早日出院,重回学校复读一年高三,考个重本大学,前程似锦。
本科毕业了也许会考研,也许会直接参加工作,年龄到了便谈婚论嫁,娶一个合适的女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听起来似乎很美好的样子,可它再美也不属于周目深。
他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他是同性恋,不能辜负正经姑娘,耽误人家一辈子。
如果没有遇到很喜欢的那个人,他宁愿孤独一生。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后半生或许只能在这个监狱里度过,但怎么都没想到梁潜就这么突然出现了,像从天而降的天神。
那天的场景犹如昨日发生,每一幕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恰好进行一场新的电击治疗,周目深昏昏沉沉地被负责他的护士推进病房,那一次他的情绪格外糟糕,甚至第一次冒出想死的念头。
他逃不开这个监狱,却又不甘心一辈子关在这里,那还不如直接去死,趁早投胎,下辈子运气或许能稍微好一点。
如果始终逃不开喜欢男生的命运,那他乞求能拥有一对开明的父母,不会为了所谓的颜面强行把亲生儿子送进精神病院。
就在他心里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绝望时,玻璃墙突然被大力敲响,发出一阵“哐哐”的巨响,干脆生硬的打断了他的继续深想的念头,他紧紧靠着墙壁躲在充满消毒液气味的被褥里,似乎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他迟疑地把脑袋探出来,头发略微干枯油腻,他没急着翻身,而是默默的等了片刻,动静消失了,刚才听到自己的名字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他自嘲地哼笑一声,很敷衍的笑,连嘴角的幅度都没有任何变化,他一点一点往下缩,想把自己重新藏进唯一的保护壳里,但他又听到敲击玻璃的声响和刚才那道声音,语气凶狠,充满了戾气,让周目深本能感到害怕。
梁潜拽着锁上门准备离开的男护士的衣领,横眉竖目指着属于周目深的那扇门厉声道:“把门打开!我他妈让你把门打开!”-高考结束后第三天,梁潜以为又是放飞自我的一天,却没想到一大早就被梁宣兵叫醒,说他妈妈要去郊区的一家精神病院探望之前的病人,勒令他必须陪同,顺便随意考察一下,最近梁宣兵有意收购那家私立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