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活着的时候没有瞧见可心的,死了反倒见着了一个难得俊俏的,还是个正好合适的短命鬼。
不过事情出乎她预料,这人瞧见了她,虽是怔忪一会儿,却并未被美色冲昏头脑。
那时清风正好,她扯来山雾蒙蔽住他的侍从,和他在山顶树下,对着天心明月喁喁细语。
花宜姝:“你来祭奠什么人?”
他:“一个故人。”
花宜姝:“看你一身素服,莫非是父母长辈?”她一面说话,一面细想,确定近百年来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死在燕槐山。不过也许是一百多年前死的。
而他只默默垂了眼抿住唇,不再说话。
他垂眼不语的模样分外好看,苍白的眉眼间有股丝雨般的细愁。
不过花宜姝已然下定决心要拿他当替死鬼,他生得再好看,除了她心中的一声可惜以外,什么也得不到。
明月不语,他却忽然开口,“你是如何死在了燕槐山?”
像是耳边炸响一道惊雷,轰得花宜姝五脏六腑都吓得跳了起来。
她稳住心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何时看出来的?”
那人淡淡道:“我是修士,金丹期。”
花宜姝当然清楚,不过她既然敢现身在他面前,自然有蒙蔽他神识的法门,她想不出他是怎么看破的。
花宜姝的吃惊与探究许是取悦了他,他嘴角克制地扬了扬,终于露出了上山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啧,这人面上瞧着冷淡,原来是个腹黑的。花宜姝道:“损耗过度,药石无医,只好将自己困在燕槐山。”
“那你这百年来,不是很寂寞?”
花宜姝微微一怔,他怎么知道自己死了百年?面上却苦笑,顺着他的话道:“是啊,一个人在燕槐山过了百年。”一个人是真,寂寞是假,毕竟还有白泽陪她说话,虽然白泽是个刀子嘴。
她演技绝佳,佯装出的苦涩明显打动了对方。于是乘胜追击,“这百年,实在太难熬了。”日日等啊等,盼啊盼,就是盼不到一个其罪当诛的恶人。“我想念人间烟火,想再回家看一眼。”
其实百年光阴过去,我早就忘了家是什么模样,我也从不恋家,只是我想飞升啊,不成人,怎么修仙?不修仙?怎么长生不老?
“仙”字左边是个人又不是个“鬼”!
夜色之下,她双眼泪珠盈盈,目若悬珠,皎若明月,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也是阴气森森的艳鬼。
这阴郁又尖锐的矛盾之美,像是一把利刃戳破了那人心防。
她听见那个人说:“若我愿意呢?”
花宜姝心内暗喜,面上惊异,“愿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