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尽全力伸出,得到的只有灼烧进血肉的炙热和恐惧,整个世界都丢弃了他,那种皮肉被烧灼得近乎溃烂见骨,胸腔连一口空气都呼吸不到的窒息再度涌上,男人修长有力的十指上,血肉如同青烟般一点点消泯开来,露出血肉下被烧灼得近乎焦黑的骨头。
如果纪轻冉此刻从被子里钻出来,亲眼看到这一幕,就会明白哪怕是上辈子在他面前暴戾冷漠的顾承执,此刻都不会如同眼前一般的恶鬼一般形容可怖,哪怕只是偶然一瞥,顾承执身上浓郁阴冷的阴气和男人那张死气缠绕的面孔,都能轻易让人生出毛骨悚然,近乎失声的恐惧。
然而导致了这一切的少年人此刻仍只是像只自顾自烦忧的鸵鸟一般,妄图蒙上被子,就幻想自己床边的顾承执已经不存在一般的,纪轻冉尽力蜷缩着身子,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回答这个违背自己心意的问题。
顾承执伸出了,男人可怖焦黑的十指碰到了那柔软的被子,感觉到下柔软的纪轻冉隔着被子蹭动的触感,就如同被烈火烧灼了一般,顾承执猛然缩回了,男人的在银链上一划而过。
下一刻,男人的魂体消淡般的,几乎瞬间消失在了卧室当。
纪轻冉自顾自地躲在自己的被子里,等到少年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鼓起勇气想要告诉顾承执自己心真正的想法的时候,望着空无一人的卧室,纪轻冉揉了揉发红的眼尾,忍不住垂头丧气地把头埋进了自己的小被子里。
这十来天顾承执都没有来看过他多少次,现在也是莫名其妙问了他一个问题,就突然又消失了。
纪轻冉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挫败,微微扯开睡袍,用力闻了闻自己睡袍里的味道,虽然不清楚顾承执感觉到的阳气是怎么样的,可这几天他都有乖乖把自己洗白白,就等着顾承执什么时候把他带上床,两人能够冰释前嫌,快点解除掉现在冰冷到极点的困境。
可如果有一天顾承执对他的阳气和身体都不感兴了的话,他更加不可能用言语打动顾承执,撼动顾承执做出的决定了吧。
厌弃地缩了缩脚,纪轻冉已经习惯了自己脚上银链的那份重量。
然而这一次,脚腕上仿佛没有任何束缚的轻盈自在,纪轻冉不习惯地蹭了蹭腿,直到不确定地感觉到自己脚腕上真的没有银链的触感之后,才猛然掀开了被子。
困了他十数天的银链此刻安静地断成两截,滑落到地上,而那银链的端口,近乎黑色的宛如被腐蚀的断裂痕迹残留着。
愣愣地望着地上断开的银链,纪轻冉心没有了自己以为得到自由的情绪,少年定定地蹲在地上望着那段银链,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顾承执竟然把链子都解开了,果然,顾承执刚刚那些话不是开玩笑的。
顾承执,不要他了。
艰难地把这句话咽回到心,纪轻冉只觉得先前勉强忍住的眼泪,此刻就像一颗颗刹不住的水珠一样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他突然没有了离开的力气。